第48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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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听罢宋婕妤的话,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猜忌,就连太后的面色,也有些难看。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可是深入调查过,冷清欢进宫前,与摄政王之间,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是以,她才会在大婚第二日,对她发出警告。
藕断丝还连,若说二人以诗传情,未必不可能。
但现在,摄政王势力如日中天,她即便从中作梗,也动不了他分毫,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惕,于皇帝而言,没有半分益处。
此事只要她不插手,就只是后宫妃嫔们勾心斗角的手段,摄政王定然不会放在眼里。
所以……
太后目光缓和下来,看向自拿出书签,便半点反应都没有的冷清欢,就好像现在这件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皇后,哀家想听听你的解释。”太后说。
冷清欢点头,对于太后所给予的‘信任’,表示欣慰,至少容贵妃再折腾,她也不会有事。
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季云堂那个混蛋一天没落马,她就是捅破了天,也没人敢将她怎样。
这是她的优势,何不好好利用?
冷清欢目光锐利的看向容贵妃,“容贵妃,在这之前,本宫想问你一句,诬陷当朝皇后,罪该如何?”
容贵妃看着冷清欢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微微一颤,无端慌乱了一下,但很快挺直了腰杆子,将地上的小印子推了出来,“皇后娘娘,嫔妾可不敢诬陷您,嫔妾只是奉命彻查谣言一事,没想到谣言就是您宫里的小太监散播出来的,而且还手持您写给摄政王的情诗,嫔妾觉得兹事体大,所以才禀报给了太后。”
三言两语,将自己从中摘出,干干净净。
冷清欢低低笑了起来,眼底全是讥诮,“容贵妃,你的演技真的是有待提高,若不是事关本宫的名节,本宫倒真想与你周旋一二。”
“皇后娘娘,话……可不能乱说。”容贵妃笑容快绷不住了,强行镇定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宋婕妤最会察言观色,见太后诚心防水,也不敢再多言,埋下了头,尽量不引起冷清欢的注意,以免日后算她一笔。
冷清欢移步来到了小太监的跟前,以俯视之姿看着他,“小印子是吧,抬起头来。”
小印子浑身抖得跟筛糠子似得,缓缓抬起头来,只一眼,赶忙低下来,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虽是盛夏,虽汗如雨下,然而他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热意,相反,冰冷刺骨,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须臾,凉凉的声音再度从头顶传来,如九天神外,“小印子,本宫想问你,这书签好好地夹在本宫的书里面,是怎么跑到你手中的?”
“奴……奴才,奴才捡到的。”
“在哪儿捡到的?”冷清欢追问。
小印子眼珠转了转,结结巴巴答道:“在……在书桌底下,许是娘娘看书时落下了。”
“嗯,即使是本宫看书时落下了,但仍在坤宁宫内,便仍是本宫的东西,你身为坤宁宫的杂役太监,捡到本宫的书签,不放置好也就罢了,还敢私留?”
冷清欢说着坐了下来,端起茶盏继续道:“不问自取,视为偷,你先行偷盗,再行诽谤,最后甚至诬陷本宫,莫说诬陷,便是前两条,本宫就可以诛你九族!”
小印子脸色一白,瘫在了地上,同时侧首看了一眼容贵妃,见她目露毒光,无声威胁,不由陷入一阵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目光锁定了冷清欢,带着濒临死亡的绝望和坚定,“皇后娘娘,是奴才亲耳听到你说,要与摄政王一起夺了江山,奴才没有说假话,那书签,也是你写与摄政王的情诗,落款处,有一朵祥云和一个堂字,合起来不正是摄政王的名字么,皇后娘娘,你脱不了干系。”
像是最后一击,小印子高喊道:“太后,请您相信奴才,这个妖后,要祸害江山呐。”
说完,“砰~”的一声狠狠撞了墙,顿时血流如注,气绝身亡。
“啊~”
突如其来的血腥惨况,将妃嫔和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全部站起,尖叫着朝门口退去,甚至有的太过惊惧,直接晕倒在地。
场面十分凌乱。
太后也是吓了一跳,还好秦嬷嬷很快挡在了她的面前,并朝着侍卫大喊,“快来人,将这个小太监拖出去。”
血迹随着被拖走的尸体而一路蜿蜒,如游蛇行径,弯弯曲曲,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但留给众人的恐惧却久久不能平息。
众人各自归位,心有余悸。
唯有冷清欢,从头至尾,面色未改,分毫未动,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镇定自若。
就好像一条人命的惨死,于她而言,司空见惯,根本勾不起她半分恐惧和情绪。
什么人才会在面对此等情况时保持异于常人的冷静?
自然是杀人如麻,看透生死之人!
一个深闺小姐,即使平时嚣张跋扈,手段狠毒,但可从来没听说过要过人命,她的反应,实在让太后意外!
太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冷清欢,她很想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有这般坚定果敢的心性,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她成为皇帝的人,为皇帝所用。
若有所觉,冷清欢转眸对上太后‘热烈’的目光,报之一笑,尔后端起半凉茶水,兀自品了起来。
容贵妃面色发白,扶着椅子的手微微抖着,她本来是想用命要挟那小太监不假,但没想到这小太监会做的这么决绝,竟一头撞死,实在令人心惊。
稳住心神后,容贵妃捡起了地上的树叶书签,既然小太监以死帮了她最后一把,那她就决不能浪费机会。
“皇后,小印子以死明志,还有这树叶签,如他所言,有一朵祥云,还说没有私情,任谁都不能相信!”
冷清欢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泰然起身,抽走了她手中书签,定睛一看,果然是有一朵祥云,还有一个小小的堂字,字迹笔墨,与她所写的诗一般无二。
而她根本就没有写什么堂字!
这世上,谁能将他人字迹模仿的一模一样……
冷清欢猛然看向坐在右手边的冷清姿,四目相对,对方那心虚的眼睛,足以让她证实心中猜测,果然是那个贱人,身在宫外,也不安分!
冷清姿被冷清欢尖利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虚笑道:“皇后娘娘,您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你的发髻有些歪了,再害怕,也不该失了仪态。”冷清欢说着已经别过头,将所有的情绪埋于眸光深处。
容贵妃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以为她是打马虎眼,又将书签拿了回来,朝着太后道:“太后,请您过目。”
太后轻咳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秦嬷嬷一眼。
秦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那就是太后肚子里的蛔虫,太后想什么,给个眼神,她就知道。
她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书签,冲着容贵妃颔了颔首,然后往回走,走着走着,却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朝前摔了出去。
“哎呦~”秦嬷嬷发出痛呼,下一刻,脸色巨变,赶忙起身看向身下,那片书签,已然粉碎,如雪花木屑般,散落一片。
“秦嬷嬷~”容贵妃急的尖叫,柳眉倒竖,什么仪态规矩,早已抛掷九霄云外。
她一把推开了秦嬷嬷,想将书签拿起,但显然,都碎成了几百片,除非是神仙,否则谁也无法将其恢复原状。
容贵妃气急败坏,一跺脚,将气都撒到了秦嬷嬷的身上,“秦嬷嬷,你是怎么走路的?既然老了,就去颐养天年好了?为什么还在宫里?拿个书签都拿不好,气死本宫了。”
秦嬷嬷不顾疼痛,连忙跪着请罪,“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什么时候摔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摔……”容贵妃真想大骂一通,却被宋婕妤给及时拦下了。
“贵妃娘娘,这里是宁寿宫!”宋婕妤小声提醒着她,希望她别失了分寸。
容贵妃这才收敛,黑着脸坐了下来。
冷清欢离秦嬷嬷最近,抬手扶了她一把,“嬷嬷虽将贵妃所谓的‘证据’不小心弄坏,但毕竟不是故意的,何必这般苛责,采萍,将人扶下去,然后差人去请太医,看看摔着哪儿没有。”
秦嬷嬷因为太后不喜欢冷清欢,所以对她一向没有过好脸色,却没想到在众人谴责之下,会是她扶她一把,从来倨傲的神色,竟有些动容,“老奴谢皇后娘娘恩典。”
待人下去后,冷清欢看向了太后,“太后,小印子已死,证据也没有了,人证物证,具不成立,臣妾是否能告退了?”
容贵妃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报前日之仇,却横遭破坏,怎肯罢休,一拍桌子怒喝道:“皇后,明明人证物证具在,你怎敢颠倒黑白?扭曲是非?”
冷清欢眉梢一挑,“贵妃,那你想怎样?你觉得就凭一具尸体,一张粉碎的书签,就能将本宫置于死地么?”
容贵妃恨得龇目欲裂,“你……皇后,你别忘了,宁寿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我们都是人证!”
“人证?都有谁?赵才人?刘才人?还是李婕妤?你们谁作证?都站出来。”冷清欢目光从众妃脸上掠过,越说,笑容越甚,如火山之下,一朵罂粟,美则美矣,却很危险。
……
余音片刻,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证,全都低头,沉默不语。
任谁都看出来了,皇后家世背景强大,又岂是一个贵妃就能扳倒的,倘若站出来,那就是与皇后为敌,以后在这后宫之中,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有聪明的,就自然有愚蠢的。
比如……
“皇后,你这是强行狡辩,任你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你与摄政王有私情的事实,你敢做不敢为,恬不知耻~”容贵妃眼见扳倒皇后无望,却仍不肯罢手,杏脸桃腮因为她的怨毒,而变得狰狞可怖。
冷清欢面对她的辱骂,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有些同情她,她真想向她问一句,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到了现在,就连她身边的走狗都看出了形势如何,偏就她看不出?
她到底是怎么当上贵妃的?
她今日是无心与她斗,若有心,她以为她还能站在这儿跟她贫吗?
“来人,容贵妃病了,将她送回未央宫好生将养,没有本宫的懿旨,不准任何人进出。”
“皇后,你做贼心虚,你不是人,你不知羞耻……”
容贵妃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输得一败涂地,却留给所有嫔妃一个真理,若没有万全把握,那必不能动皇后。

否则,下场就是容贵妃那样,不,或许皇后根本就没打算跟她计较,不然也不会就只是幽居而已。
皇城的天四四方方,宫人们终日忙碌,一天下来,最热闹的,当属茶余饭后的热点,无论是这个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还是哪个娘娘又蒙圣宠,只要一说起,就都能津津有味。
所以,这宫里只稍有任何风吹草动,很快便会满城皆知。
“你说皇后被容贵妃诬陷?”
勤政殿内,季连韶正因江南水患一事而忧心,骤然听闻皇后被诬陷,很是惊讶。
元宝将手中香气四溢的莲子羹放到了桌子上,抱着拂尘蔫酸道:“哎呦皇上,这宫人们都议论好几天了,说那日容贵妃一口咬定皇后与摄政王有私情,人证物证都有,谁知到最后,那小太监一头撞死,物证也没了,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什么样的物证?”季连韶问着,目光却又落在了江南水道地图中,一副不上心的模样。
元宝见他没有兴致,便也漫不经心起来,“据说是一首情诗,皇后写给摄政王的,什么长久,什么朝暮暮,奴才愚笨,记不大清了。”
季连韶抬头,替他念了个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秦观的鹊桥仙。”
元宝一拍脑袋,“对对对,还是皇上英明,就是那两句,听说还有一朵云,和一个小小的堂字,这合起来不就是……”
季连韶眸光微滞,批阅奏折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停了好大一会子,才落下,却终没有说什么。
空气,出奇的安静,只听到批阅奏折,刷刷的落笔声。
元宝看着近在眼前,却犹如远在天边的主子,不由闭了闭眼睛,暗恼自己今儿话有点多。
他打小侍奉主子,对主子的脾性可是相当了解,主子他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但其实,心冷着呢。
他将自己置身于世颠之外,这世上,除了他仙逝的母妃,和那个年少时所倾慕的女子,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牵动他的心。
他眼瞧着这些时日,皇上看皇后的目光变得不一样,这一下子,怕是……
“摄政王到~”
殿外响起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不等宣召,兀自上殿。
“臣拜见皇上。”季云堂拱着手,说是拜见,神色之间,却无半点尊敬。
季连韶温和一笑,将笔搁在了青玉笔架上,对元宝说道:“赐座。”
元宝赶忙命人抬了椅子上来,又亲手擦了擦,“请摄政王坐。”
季云堂刀削斧刻般的俊容一贯冷漠,没有半分情绪,寻常大臣见了元宝,那也得给上三分薄面,但他却从不屑于放在眼里,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直接坐下,对季连韶说道:“皇上,江浙一带因暴雨数日不退,导致十七个县洪水泛滥,百姓们流离失所,死伤无数,臣奏请皇上,拨款开仓,允臣亲自去抗洪赈灾。”
季连韶略思忖了片刻,沉吟道:“皇叔能亲自去,朕自是十分放心的,只是朕素来体弱多病,皇叔若走,这些国事,朕如何处理的完?”
“咳咳咳……”季连韶说完,一阵剧烈咳嗽起来,本来剔透的脸色,因气血逆流,而变得通红起来。
季云堂站起来扶了一把,余光看见案上那碗莲子羹时,吩咐道:“元公公,还不快将莲子羹拿来给皇上压一压?”
元宝一抖,快速端了过来,“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为您亲手熬的,这会儿已经不烫了。”
季连韶被季云堂扶着坐了下来,端起碗直接喝了一口,咳嗽总算得以平息,“皇叔,朕没事了,继续,方才说到哪儿了?”
“皇上,说到……皇上……皇上……元公公,快宣太医。”
“是是是,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皇上晕倒了。”
坤宁宫和宁寿宫几乎同时得到皇上晕倒的消息,急急忙忙就赶来了。
太后望着龙榻上面色惨白的皇帝,心疼不已,“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太医起身回禀,“回太后,皇上只是一时气血不顺,才陷入昏迷,待臣开两副药,喝一喝,就好了,只是……”
季云堂就在一旁,见太医欲言又止,威严道:“只是什么?”
李太医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又看了冷清欢一眼,“这里没外人,你如实说罢。”
李太医叩了叩首,悲痛交集,“回太后,皇上旧疾缠身数年,损耗太多,五脏六腑,渐有衰竭之势,是以,所剩时日,可能……可能已经……不多。”
“你是说……”太后老泪纵横,一时经不住打击,晕倒了过去。
冷清欢又命太医将人扶了下去。
寝殿内,就只剩下冷清欢季云堂,还有昏迷的季连韶。
冷清欢看着季云堂,忽而勾唇一笑,一个旋转,窝进了他的怀中,勾着他的脖子,软侬细语道:“王爷,人家已经遵照你的意思做了,相信不日就会见成效,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哦。”
季云堂勾起了她的下巴,但见美人明眸,婉转娇媚,一颦一笑,都有着另类的风情。
他缓缓凑近,却在即将挨住的前一刻,移到了她的脸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浅浅品尝。
“继续做好你该做的事,来日,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呵呵呵……”冷清欢一阵娇笑,花枝乱颤,忽而又换做深情脸,“有了王爷这句话,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我这一生,只为王爷而活。”
季云堂看着她突然认真的模样,眸色微动,指尖划过她的脸庞,最后停在了唇畔,“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若有半点虚言,本王……必不会饶了你。”
最后几个字,附在耳边,悄声窃语,却犹如噬骨诅咒,万般纠缠。
冷清欢银牙暗咬,秀拳紧攥,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利用一个女子的真心?
又凭什么害死她后,一丁点儿的歉意都没有?
她真想剖开他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可以那般狠辣绝情!
她更想看到他伏诛在她脚下,苟延残喘,如丧家之犬的情形!
焚天煮海般的恨意咆哮奔涌,在濒临爆发的最后一刻被生生扼住,冷清欢邪魅一笑,故作娇嗔的推了他一把,“王爷,快别闹了,你还是先离宫吧,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了。”
季云堂点了点头,“明日我便会动身去江浙赈灾,你,别让本王失望。”
“是是是,快走吧,皇上醒了可就不好了。”冷清欢娇笑着将他推了出去。
转过身时,脸上已是憎恶之色,他吻过的地方,用帕子擦了无数遍,直到擦得疼痛不止,才罢手,对于他的任何接触,她都恶心的要死。
整理了一下,冷清欢来到了床边,对着季连韶道:“皇上,人已经走了,你可以醒了。”
“……”躺着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冷清欢以为他是在同她玩笑,又扯了扯他的衣裳,“皇上,人走了,还装什么,醒了。”
然而,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冷清欢目光微沉,凑到了他的脸边,听他的气息,却是脸色一变,人,没气儿了?
不可能!
冷清欢急急的去探他的脉搏,这一摸,整个人傻掉了。
季连韶他……他怎么没有脉息了?
“不,皇上,快醒醒,你快醒醒啊,那个混蛋已经走了,你别装了,快起来啊。”冷清欢大力的摇晃着他的身子,大颗大颗的泪花坠落,砸在季连韶的脸上,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装下去。
季连韶睁开眼,一把将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子抱在了怀中,笑道:“皇后,你是怕朕死了吗?”
冷清欢一愣,继而一喜,很快又一怒,狠狠推开了季连韶,“好啊你,诓人是吧,好玩么?”
季连韶看着她未干的泪痕,心里一阵恻隐,“皇后,是朕错了,朕不该与你玩闹,这样,朕喊你一声大哥,你就原谅朕好不好?”
“不好!”冷清欢冷着脸,却没察觉出自己现在的不悦到底是为何。
季连韶却发觉了,目光灼灼,“皇后,你是真的担心朕了?”
“呵~”冷清欢嗤声一笑,再看他时,已是淡漠疏离,“皇上你想多了,臣妾只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盟友没了,那样,臣妾还拿什么与季云堂斗?既然皇上无碍,那臣妾就告退了,皇上既然‘时日无多’,从今日起,就该好好‘养病’,臣妾会依照先前的计划,深入季云堂的党羽之中。”
冷清欢说罢,头也不回,疾步离开。
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跟着她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跟着她的是她方才那一瞬间对季连韶的担忧和失态,她只是她的盟友,她本不该如此。
翌日,皇上称病,罢免了早朝,并下旨,命摄政王前去江浙,抗洪救灾。
朝廷里一下没了两大主心骨,人心开始浮动。
而后宫,亦不平静。
众嫔妃听说皇上病了,只留了皇后一人在宫中侍疾,嫉妒的同时,又争相侍疾,想在皇上面前得脸立功。
这不,一大早,宋婕妤就和李婕妤在勤政殿前撞上了,李婕妤对着元宝温和道:“元公公,你就让本宫进去吧,就当是替替皇后娘娘也好,皇后娘娘已经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侍疾两日,便是铁人也吃不消啊,若皇后娘娘倒下,那咱们这些姐妹们,就更没了主意。”
宋婕妤眸光一斜,岂能只让李婕妤落好儿,也道:“是啊,元公公,嫔妾们这两日,不光要担忧皇上龙体,还要担心皇后娘娘凤体,后宫姐妹那么多人,总能替皇后娘娘分担一二,您去禀报皇后娘娘,去……”
“这……”元宝一阵犹疑,后宫的主子们虽不得皇上喜欢,但世事无常,谁能料想以后就不会喜欢呢,他可不敢得罪。
“那好吧,奴才这就去请示皇后娘娘。”元宝退至勤政殿,往殿内而去。
“皇上,宋婕妤和李婕妤强烈要求要侍疾,奴才请示皇上,该……”
“让她们回去。”
“诺~”元宝得了圣意,便退下了。
月光帷帐后走出来一个身着石青色长衫的俏公子,对着小榻上,一身白色便衣的季连韶作了一揖道:“季兄,小弟这一身可还行?”
季连韶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她鼓鼓的胸口处,唇角微勾,“贤弟玉树临风,翩翩有度,怎会不行,只是这胸肌……未免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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