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离别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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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之薄唇抿的似一条线一般,感受到裴良的视线,他微微蹙眉,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看向杨毓,缓缓道:“杨氏阿毓,果然不凡。”虽然说得勉强,却也是对杨毓的肯定了。
樊明笑道:“自然不凡,她可敢与白雪结拜金兰,这般狷介清傲的女郎,配得起世间最好的儿郎。”说着,眼睛看向王靖之。
王靖之淡泊的笑着,却没有出言。
杨毓直到此刻,才感觉到自己在士人眼中,已然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姑,得到这些人如此的点评,她虔诚的对着众人又是一礼,清淡的道:“樊公过誉了,白雪凄凄,阿毓只是觉得与雪有缘,有何不敢的?”她扬着唇,笑的张扬又清艳,接着道:“我本无才,却得诸公如此盛赞,实在不胜感激,惟愿以此曲,望诸公今后各自保重,望得再会。”说到这里,杨毓眼睛瞥向王靖之。
各自保重。
王靖之眼眸看向杨毓,微微扬唇,粲然一笑。
城主笑着看着杨毓:“阿毓此曲只应天上有,让我等再为阿毓干一杯!”说着众人纷纷回神,返回堂内。
众人纷纷举杯,杨毓重新坐回帷幕,共众人把酒言欢。
桓秋容眯着鹿眼,轻声道:“阿毓姐姐,你的琴音实在是妙啊,都已经听得痴了。”
:“真的?”杨毓抬眼,透过朦胧的帷幕,看着那双隐隐约约的,亮晶晶的眼睛。
:“自然!”桓秋容一本正经,十分肯定,接着道:“阿毓姐姐,我真高兴,能结识你。”
杨毓愣了一愣,扬唇笑的开怀:“阿毓亦然。”
酒过三巡,众人已经微醺,杨毓借口酒醉,提前离开。
马车悠悠的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杨毓略微掀开马车的帘幕,冷风拂过脸庞,原本微醺的她有些清醒。
:“哎呦!”王叟高呼一声,马车猛然停了下来。
杨毓原本就端坐着,这颠簸的突然一停,她不由得跌了一下。
:“何事?”杨毓挑开帘幕,却见王叟不知所措的下了马车,马车下一个黑影趴在地上。
杨毓见这情景,不用王叟多说,也知晓发生了什么,容不得她多想,脚步已经移到那黑影边上。
王叟有些哆嗦道:“我正赶着马车,这人自巷子里突然撞了上来,我我,我。。。”
杨毓摆摆手道:“无事,别多说了,此处甚暗,先将人抬上车吧,回府查看下,再去寻医者。”
:“是。”王叟手有些抖,杨毓见状赶紧上前,抬着头,王叟硬着头皮,抬着脚。
两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那人抬上了马车,杨毓将帘幕挑下来,缩在马车角落:“走吧。”
马车在次驱动。
杨毓抬眼看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高大男子,血污满脸,身上衣服用料华贵却破落不堪。
她轻声唤了一声:“郎君?”
那人没有反应,杨毓自袖口拿出帕子,轻轻地在那人脸上擦拭,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抓住她的皓腕。
原本紧闭的一双眼,正闪着危险又警惕的光芒看着她。

:“我并无恶意。”杨毓微微皱眉,轻声道。
那人一见杨毓只是个未挽发的小姑,眼神略有些放松,操着蹩脚的南方口,声音厚重道:“救我。”只这一句,下一瞬间,那双光彩的眼睛,又紧紧的闭上。
握着杨毓手腕的大手,滑落一边。
杨毓深呼一口气,马车在此缓缓的停了下来:“女郎,到家了。”王叟声音有些紧张。
杨毓挑开帘幕看了一眼,王叟将马车赶到后门,四周静谧。
:“唤人来搭把手。”杨毓皱着眉,便这样立在马车边。
不一会,几个下仆赶来,将车中的人抬到客房安置。
众人检查过,才发现,这人脸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自己并未受伤,晕倒却是因为多日未食未眠,累极所致。
:“明日即将南行,未免节外生枝,诸位切不可将此人之事透露给外人。”杨毓一本正色的对众仆吩咐。
众人听闻杨毓的命令,纷纷点头。
屋里人群散去,杨毓留下白鸢照料,便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天气极好,许是就要春暖花开,阳光格外的和煦温暖。
杨毓早早便起身,洗漱好,小院中停着十几辆马车,马车上装载着满满的物品,众仆人早已等候在院中。
:“白鸢呢?”杨毓扫视一眼,却发现那小丫头不见了。
祺砚静墨皆是摇头,杨毓忽然想起昨夜在街上救起的怪人,不禁扶额,脚下恨不得生风,快步走到客房。
客房门开着,杨毓一见里面的情景,顿时诧异了,表情呆了呆。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榻上,榻几上,地面上,四处都是碗筷,那人正不停的往口中塞食物,满脸的菜汤,米粒。
杨毓皱皱眉,心中不忍,并未出言,便静静的进了门,跪坐在塌边,白鸢为难的看了杨毓一眼,杨毓轻轻摇摇头,低声道:“去再拿些吃食。”
:“是。”白鸢低低回了一句,快速的跑了出去。
那人举着碗,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不停的扒着碗里的米。
杨毓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放在那人面前。
碗中再无米粮,那人不禁舔了碗边一口,恋恋不舍的放下碗,这才看见杨毓。
:“你。”那人脸色徒然一红,语塞的瞪着眼。
杨毓将茶杯又推了推,那人讷讷的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杨毓的脸莹白生辉,眼光流光溢彩,唇角携着善意的笑容,阳光自她身后照射进来,似乎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辉。
那人看的呆了,转瞬间,他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菜汤。
杨毓笑着开口道:“客人来的突然,招呼不周,万勿见怪。”
那人听见这样好听的声音,脸色登时又是一红,才正色道:“是你救我,多谢。”
杨毓微微摇摇头,白鸢已经又取了最后几碗饭,进了门。
白鸢将饭食摆好,便退到一边。
那人重新拿起碗筷,却显得斯文,小口小口,绝不沾到碗边,喝汤吃菜竟没有一丝声音,优雅的似精心教养的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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