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约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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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骨山山顶,帐篷区。
钟离瑛和李公公以及两个侍卫一同从大帐篷那來到了程娇仪程皇后的帐篷外。
守在帐篷外的两个守卫远远看见钟离瑛等人到來便是准备下跪行礼,单被钟离瑛阻止了。
而李公公本想要开口提醒帐篷里的人一声皇上到了,也是被钟离瑛制止了。
李公公在被阻止后便是略低了头,低眉顺耳地站在了一旁。
之后,钟离瑛要李公公和护卫都在帐篷外待着,他自己则掀开了帐帘,走了进去。
帐篷里,只有一根蜡烛的烛火正在燃烧着,帐篷里面很是昏暗,作为皇后的帐篷,帐篷里头的布置并不简陋,不管是桌子还是梳妆台,全都按着皇后该有的待遇來安置,奢华的程度并不亚于在皇宫里的样子。
不过,作为程娇仪贴身侍女的杏儿并不在这个帐篷内,每当入夜后杏儿便会被程娇仪吩咐离开,而睡在另外一处离这里颇近的帐篷中。
钟离瑛站在原地扫了眼帐篷,程娇仪的帐篷虽大,但却也同大部分人一样是一览无遗的。
但在这一览无遗的帐篷里头却有一处地方,有着屏风在旁,甚至还用纱帘罩住的地方,那里,正是程娇仪睡觉的地方。
钟离瑛缓步往前,沒有发出半点声响,这般悄无声息几乎要让人怀疑钟离瑛是不是也怀有身手。
步子缓慢的经过摆有茶杯茶壶的漆雕木桌,再经过放有金钗珠、花胭脂红盒的梳妆台,钟离瑛一一瞟了眼这些东西,眼底的情绪让人无法猜透。
在钟离瑛那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暗暗沉浮着,不深沉,却极隐秘。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只有十八岁的年龄。
和现年同样十八岁的且闻迭不同,钟离瑛并不是转世之人,但他的心智,却似乎已经成长到了与祁连卓旌都可以相比较的程度。
钟离瑛的脚步停在了那纱帘之前,他静静地看着纱帘之中,躺在床榻上,卸去妆容后,清雅脱俗的容颜在纱帘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那个人。
钟离瑛的表情深不可测,他轻轻抬手,撩开了纱帘。
那张清雅美丽的脸在他面前呈现。
程娇仪已久闭着眼睛,似乎未有察觉而在沉睡着。
乌黑亮泽的秀发披散于床沿,顺滑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之撩起尽情抚摸。
可钟离瑛并沒有这份心绪,他甚至对那些乌黑的顺发连注意也沒注意。
钟离瑛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床上的程娇仪,他身子微微俯下,平静的双眼却是眼神幽幽。
“你就这么希望皇叔能回过头來看你一眼吗?”
钟离瑛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
声音清冷,乍听之下似乎毫无情绪,但若细听,便能听出其中隐含的几乎让人不易察觉的怒意。
“……哪怕是让他恨你,你也要让他把你放在心上,是吗?”
钟离瑛再度开口,这次,他话语极轻,怒气不再,却反而让人听了有一种心颤的感觉。
“你是这么觉得的?”
原本闭着眼睛看起來该是已经沉睡的程娇仪竟是忽然开了口。
钟离瑛眼睛微眯,盯视着已久闭着眼睛的程娇仪。
程娇仪羽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杏眼也是微眯,在看见钟离瑛的时候,那张原本恬静的清丽脸庞便是鲜明活跃了起來。
程娇仪浅笑了开來。
“皇上在这时候忽然造访妾身的寝处,是有什么急事?还是说,皇上您要妾身侍寝呢……?”程娇仪笑问道,那张清雅恬美的脸此刻因了这笑容而诱人不已。
钟离瑛冷冷看了程娇仪一眼,抬起了俯下的身子,放开纱帘,转身。
程娇仪并沒有把钟离瑛的无视放在眼里,她微笑了下,撑起了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來。
“怎么突然來找我?”程娇仪在纱帘中的脸隐隐约约,她并沒有回答钟离瑛之前的提问,而是反问了钟离瑛來此的目的。
“皇婶的事情,你有份参与其中吧。”钟离瑛走到了漆雕木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皇上如何这么认为?”程娇仪浅笑着掀开了被子,将身子慢慢移到床边,放下双脚,她的脸上满是愉悦,笑容动人明媚。
纤手一伸,程娇仪将纱帘撩起,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中闪耀出珍珠般的光泽。
不得不说的是,这程娇仪的确是个天生的尤物。
哪怕沒有胭脂粉黛,沒有华丽珠钗和绸缎华服,她依旧有着吸引人的魅力,让人急欲一亲芳泽。

她的那张脸蛋是那样清雅绝丽,身段窈窕多姿,肤色白皙顺滑,几乎所有让人嫉妒的优点,她全都有了。
可钟离瑛并不把这些看在眼里。
“这样的好时机,却不是皇叔出事,反倒是本不该有所干系的皇婶。”钟离瑛盯着桌上的茶杯淡淡道,“换你是我,应该也会这么怀疑。”
程娇仪唇瓣勾笑,从床沿边起身。
“那这一次,恐怕是皇上怀疑错人了。”程娇仪说着,走到了床边的屏风前,将屏风上的外衣拿了下來,轻轻披在身上。
她莲步轻移,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來。
钟离瑛头微偏,用眼角觑着拿起梳子正在梳头的程娇仪,他在等程娇仪接下來的话。
“妾身再讨厌皇婶,妾身可也不敢随便在东傲国的皇太子身上下手啊。”程娇仪并沒有否认自己对苍弄淮的厌恶之情,应该说,她也从來沒有在私底下时于钟离瑛面前掩饰过。
再说,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的确沒有对冷沦束下手,她只是稍微帮着崔勇余,给冷沦束他们的马下了手而已。
崔勇余……
想到这个人,程娇仪心中还是有所感叹的。
她并不清楚崔勇余要钟离墨死的原因,只是因为目的一致,她才答应了帮忙而已。一开始崔勇余会找上她,她也是极为惊讶的。
她自认自己除了在那个该死的安落絮面前有所失态外,并沒有落下什么把柄给别人……可这崔勇余却是直接找上了她,劈头便是问她要不要安落絮死。
看來,这崔勇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懂得察言观色,朝臣之上,恐怕也就只有颜睿那个老头有此眼力。
崔勇余不愧为他的得意门生,可崔勇余为何要杀自己恩师的外孙,,钟离墨呢?
程娇仪一边看着铜镜中透过烛光反射出的朦胧的自己,一边回忆起了她和崔勇余的那次秘密谈话。
“崔国舅这话未免唐突,妾身为何要安落絮死?”
在程娇仪的寝宫外殿,崔勇余的深夜突然到访实在让她诧异。
但崔勇余的这一次到访,倒也很懂得不留痕迹,不仅暗中让人送信,甚至那信中都沒有提到是谁人來访,直到她看见崔勇余,她才知道让人送信的是谁。
而且,信中只有一句话:“为解决您心中烦忧之人,待圆月始缺邀约相谈。”
既沒有署名也沒有表示清楚明确的会面时间,程娇仪虽然怀疑这写信之人是谁,但却又为信中所说的心动不已。
她的烦忧之人是谁?自然是碍眼的安落絮。
如果有人能够帮自己动手的话,她何乐不为?
崔勇余并不准备在程娇仪手上留下任何的把柄,被他派去送信的人也是他自己极为信任的心腹,甚至连信他都是让心腹直接毁去的。
“皇后为何要安落絮死,臣并不在意,臣在意的只是……皇后您是否要她死?”崔勇余淡淡道,喝着口中热茶的他淡定得不可思议。
为两人泡好茶站到一边的杏儿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杏儿作为程娇仪的心腹侍女,自然知道有人暗中送信这件事,只是她也沒想到,來的人居然会是崔勇余,这个出自名门世家的皇亲国戚,向來清正廉洁到无法与贪污害人等罪名挂上半点关系的人。
甚至于,他还直接问出了是否杀人这样的话來。
这让杏儿和程娇仪是一样的震惊。
程娇仪听到崔勇余道出的这句问话,好看的柳眉不由微蹙。
这个崔勇余果然真是不能小看了,居然使出了这般狡猾的问法。
她是想要安落絮死,可是,一旦她说出这话,不就也为她为何要安落絮死的这个疑问做了铺垫吗?归结到底,她仍是会落了把柄在他手上。
她可不能让主导权被他一直抓在手中!
“崔国舅你问出这话,究竟是何意?难道你……要安落絮死?”程娇仪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面对崔勇余,他淡定,她自然也能跟着淡定。
“臣要让其死的,并不是安落絮。”崔勇余说着喝了口茶。
程娇仪听见这句话,颇为意外地看着崔勇余,同时眼底浮现疑惑。
不是要安落絮死,那來这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是想要试探她的态度吗?
程娇仪沒有继续追问,而是定定的看着崔勇余,等着他的下文。
崔勇余放下茶杯,他盯着茶杯半响,随即缓缓抬眼,看向程娇仪,他忽然变得阴沉的表情让得程娇仪微微心颤了下。
“臣要杀的,是钟离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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