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小洲借了宫加力的白色宝马,晚上直奔武江。
上了高速,他一直在拨打左雅的电话。
——关机!
——关机!
——关机!
他想起了左雅的闺蜜,丁小宁。丁小宁和左雅一样,都学的金融专业,但丁小宁走的是技术型道路,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型证券公司,担任技术分析师,总公司在京都,但她经常出差。偶尔会来武江。只不过郭小洲快两年没见过她了。只在qq上聊过几句。
他立刻拨通了她的号码,开门见山说:“你能联系到左雅吗?我有急事找。”
“嗨,小洲,你好吗?”丁小宁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淡定如昔,当年她在学校里的锋芒虽不及左雅,但也是校花之下的几朵小金花之一,如今由白领朝着金领进发,在大都市沉淀几年,也不知绽放成什么样子了。
“小宁姐,我真的找她有急事儿……”郭小洲加重语气。
“小洲……哎!”丁小宁在电话里叹息着,忽然问道:“你爱左雅吗?”
郭小洲顿了顿,说实话,在没有朱颖、孙慧敏、谢富丽之前,若有人问他,他会毫不犹豫说:“爱!”。
但现在,他真的有些迷惘了。
他爱左雅吗?
是男人的自尊心?或者只是征服的*?对失败的不甘?
“你看,你都不知道你爱不爱她。”丁小宁作为技术分析师,必备的基础是冷静,她轻声道:“如果你爱她,你们早不是如今这样。但是她是爱你的,我敢肯定。”
郭小洲心里微微一颤,“我……”
“小洲,我很早就不看好你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知道你远比同年的男孩子成熟,我不妨实话实说。你们两个人的家庭差距太大。你或许认为你自己很有本事,可以很快赶上并超过她和她的家庭。但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门当户对这个词并不存在瞧不上谁的问题。主要是在相似环境中成长的人思维模式,生活观念包括消费观,行为方式比较相近,磨合起来更容易。如果区别太大,婚前感觉再好,婚后问题也会暴露出来的。你应该成熟看问题。”
郭小洲默然不语。
丁小宁继续说道:“比如她父母,她亲戚全部反对。她也许会放弃一切跟随你,但你给了她对等的付出吗?你能让她看到你的勇气和男人的担当吗?没有,你选择离开武江,你甚至都没征求她的意见……”
“即使如此,她依然在等待你。”丁小宁语气低沉,“但世事无常,如今她妈妈出了意外,她选择救妈妈天经地义。希望你能体谅一个当女儿的心。”
“你让她抛弃母亲,跟着你?这辈子她会在愧疚中度过,害人害己。”
“至少,她现在不需要你,她的家庭也不需要你。”
“放手吧。小洲!”
“你说完了?”郭小洲轻声道:“我不会放手。你不是说要看男人的勇气和担当吗?我会给出答案。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现在可以找一箩筐话来反驳你。但语言毕竟是语言,它取代不了现实。”
“哎……小洲……”
“小宁姐!你是我和她一路走过来的见证人。我们能走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你如果希望她幸福,就给我一个见到她的机会。她妈妈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想办法?小洲……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机会一旦错过,她妈妈就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你和她也许将变成一世仇人,你想看到这个悲催的结局吗?”
“我已经在社会中浸淫了几年,我有分寸。请你帮我联系她,我和她谈谈。”
丁小宁沉默了良久,才叹口气道:“好吧,我试试。”
“谢谢!我等你电话。”郭小洲放下电话后,快速拨通黄战的电话,“黄战,你找到人没有?”
黄战所在的地方很嘈杂,他大喊着道:“郭哥,我正在找张少文,盯着他也许能找到左雅……”
郭小洲说:“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说。”
“好勒!我马上……”两分钟后,电话里彻底安静,黄战说,“郭哥你说。”
“上次省纪委副书记周红安来了周康,是你们谁的关系?”
“猛子,崔猛的舅舅是省委苏秘书长。而苏秘书长和周红安是老朋友……”
郭小洲一听不是直接关系,顿时有些失望。关系如果拐了弯,效果差之千里。他顿了顿说:“左雅母亲的事情,还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黄战沉默片刻,“我和猛子小四他们也想过这事,现在有三种办法。一是省纪委领导给张国发打招呼,他不敢不听。但这种可能性很小。纪委领导本身是管渎职的强力部门,哪个领导也不会开这样的口。如果开口,就等于让张国发捏了把柄。”
“二是以攻代守。直接抓张国发的把柄或者他亲人的马脚。但需要时间……”
郭小洲眉头一挑,“三呢?”
“我咨询过纪检部门的朋友,他们说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可抓可不抓。但张国发偏偏抓了纠风的典型。这事情就复杂了。那么另外的办法是,让左雅母亲的案子提前被处理,换个部门处理。不就是十多万元的受贿开销? 面对张国发笑里藏刀的话,左雅的父母沉默不语。他们之所以和张家谈了三个小时还没有结果。
就是因为张家希望张少文和左雅马上成亲。甚至要求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而左家一直在拖磨,希望先熬过眼前的难关,再想办法应对左雅的婚事。
但张家却下定决心,不见兔子不撒鹰。张国发态度鲜明——他必须看到儿子和左雅的结婚证书,而且要求在元旦举行婚礼。
左兰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尖锐,她冷冷地看着张少文的母亲,带着一丝愤怒一丝无奈甚至是一丝哀求,说道:“刘秀娟!我们多年同事一场,你总不能如此咄咄逼人吧。早知如此,我当初悔不该……”
刘秀娟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堪,她躲避左兰的目光,佯笑道:“左兰,我们既情同姐妹,又是同事,如果少文和小雅结为夫妻,我们亲上加亲呢!好事啊!”
左兰精致的玉脸写满了颓废和无力感,“秀娟,你觉得小雅的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情,她还能心安理得去领证举办婚礼吗?总得让我哥嫂有个恢复的时间吧。等我嫂子调证过来,恢复过来,我们再举行仪式也不迟,再说这事儿不是个只图节约时间的事啊。”
左兰的二姐左欣也出口帮衬道:“张哥刘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真要逼迫两个孩子仓促成婚,一系列的后果只会是苦了孩子们。我们也不是不答应,只是要求时间放缓……这要求不过分吧。”
刘秀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求救似的看着老公。
张国发本来一直盯着左雅的两个姑父施加压力,他并不怎么愿意和女人进行口舌之争。在他看来,女人是不讲理也不讲逻辑的动物。
凭心而论,他非常欣赏左雅的两个姑妈。端庄优雅,气质不凡。这源自家族的遗传和后天的教养。他甚至能想象到,十年二十年后的左雅,该是多么给儿子添彩。
本来他对儿子“一颗红心向左雅”有些不解。他儿子人品家世都属一流,而且仕途看好,就是省发改委的众多年轻才俊中,张少文也是名列前茅的。按他的安排和计划,三四年内升到副处,三十五岁正处,甚至可以遥望四十岁的副厅。
但自从他见了左雅和左雅的家人后,他的决心反而比儿子更坚定。娶妻娶德,儿媳妇的德行好坏从她家人身上就可以得出结论。最重要的是,左雅的两个姑妈个个旺夫。而她们的男人却资质一般。
他笑着对左欣道:“正因为如此,年轻人的喜事才能给长辈冲喜。请两位亲家和姑妈们放心。我和少文他妈会把左雅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绝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左欣在省防空办工作,虽是个清水衙门,但她的行政级别却不低,妥妥的正科,加上她经常接触的都是省政府的官员,气场天成,相比张国发她的气势丝毫不弱,但因为复杂和受制于人的形式有些无可奈何,她放低姿态,“张主任!我们家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家庭,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们两家和两个孩子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作为纪检系统的老资格,张国发既擅长打压逼迫,同时也擅长软磨硬泡,很多级别比他高内心比他强大的官员,往往顶住了他的逼压,但最后被他活活磨得低头认输。
张国发笑着说:“这个问题其实我们说了都不算数,得看两个孩子的意见。”
他内心算定,左雅既然松口,就证明她已经下了决心。她的父母和姑妈姑父无非是面子上下不来,觉得亏欠左雅,因此才强烈要求推移结婚时间。但对于左雅来说,目前当务之急是母亲安然无恙。
张少文一脸自信道:“各位叔叔阿姨!我这些年,一直在不停求学,出国,然后参加工作,基本没有时间和心思考虑个人问题,但自从我遇到左雅后,我的生活有了色彩,我爱左雅胜过一切。请相信我的承诺。我承认,我迫不及待想和她建立家庭。”
众人默然。齐齐把目光看向左雅。
左雅不知道听到张少文的话还是根本没听,她依旧低头摸捏着手机。蓦然之间,她不小心摁下了开机键。
顿时,无数个未接电话和短消息冒了出来。
所谓“衰大莫过于心死!”左雅早在下决心救母之时,如怒放的月季花突遇冰雹般,整个人就蔫了。
虽然是无意中打开了手机,她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来电显示和一条条短信。
其中以丁小宁的短消息最多。
“小雅!小洲发了疯似的找你。你在那儿?”
“开机一定给我回过电话。”
“你没事吧,小雅?”
“他说她不能放弃你。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我真为你们可惜。你们是多好的一对啊!”
“我找了你表妹,她告诉我你和家人在闲云山庄。对不起,我告诉了他……”
“有些忐忑不安,但愿你们都能冷静……”
看到这里,左雅眼角一跳。她告诉郭小洲什么了?他知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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