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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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戊戌商行新一代无可代替的象征,万朝云中毒的消息,很快由各种渠道分向传开,而她和陈谦也被火速送往京城。
离国,都城。
这里,正在风风火火的筹备婚礼,摄政王和落叶山庄庄主的婚礼。
街上行走的人,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上次侧妃来的时候,我见过,长得跟仙女似的。”有人吹嘘道。
“想也知道,长得没天仙好看,王能看上??”
“我真的见过!一身红衣,红彤彤的,好看极了。”
“信你才怪。”
在这吹嘘和不信任的交谈声中,追月化作残影,飞快掠,过片刻间,已朝茫茫草原而去。
翌日,婚礼将近,宋是真跟没事人般,每天变着法的让照顾她的离国人给她找好吃的,一顿一个样儿。
原先,伺候的人知晓她来自江湖,以为是个平易近人,会把下人当朋友的女侠,却没想到,差遣起人来,也没比其他娘娘少。
今儿,刚费尽千辛万苦弄来她没吃过的本地小吃食,还没奉上,难伺候的人就炸了。
“我的猫呢?!我的猫呢!”
一道红影不是打,就是砸,几下子将干干净净的帐篷砸得稀巴烂,“巴图尔斯!我的猫呢?”
巴图尔斯,是摄政王在离国的名字,平日里,不管是离国,还是大兴,所有人都以摄政王称,只有宋是真一个人敢直呼其名。
顿时,吓得侍卫和侍女们恨不得过来捂住她的嘴,奈何打不过……
这般一闹,摄政王也知道了,他赶紧过来,“猫呢?”
负责看猫的侍女过来,忙跪下请罪,“王恕罪,猫……猫……不知跑哪儿玩去了。”
“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家追月贪玩?要贪玩,也是晚上,现在大白天,它哪里玩去?”宋是真立刻就不乐意了,“明明是你,没看好,还把责任推到一只猫身上!”
“拉下去,杖责二十。”摄政王无奈,只能先安抚美人。
安抚完,又暗戳戳吩咐近侍:“快去看一下小白是否安好。”
饶是他说得很小声,宋是真还是听到了,她立刻逼近,“巴图尔斯,是不是你杀了我家追月灭口?!”
“没有!”摄政王立刻摇头,“我怎么可能对你的猫动手?你的猫,待礼成之后,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猫,本王还打算给它封个猫王当当,怎么可能杀它?”
“是吗?”宋是真表示怀疑。
“是!”摄政王点头,他宠溺的看着宋是真,说得真诚。
“既然是,还不去找?”
“来人,给侧妃找猫。”不知不觉见,他没发现自己对宋是真早已不是策略,而是真的想娶她。
这个,来自江湖,时常打砸东西,脾气坏到最高境界的女子。
很快,侍卫侍女们又开始找猫。
一天过去,猫没找到。
三天过去,猫还是没找到。
而宋是真已经打烂了七座帐篷,摄政王的豪华帐篷即将遭到毒手。
离国大臣,摄政王的正妃、其他侧妃以及没名分的女人们,对她的意见前所未有的大。
摄政王头疼,这个女人是她看重的,看重了她的美丽,和无所畏惧,以及那一身武功。
于是,不顾臣子和妻妾的劝阻,继续放任宋是真乱打乱砸。
宋是真也不负众望,在第五天,猫还没找回来后,手一掀,就把摄政王居住的豪华帐篷给砸。
立刻,弹劾规劝的折子满天飞,都是让摄政王处决宋是真的,这胆大包天的女子!
看闹得差不多了,宋是真吃饱后,别人以为她要去砸正妃的豪华帐篷,却没想到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仅片刻功夫,一匹马由远而近,不顾障碍物,扬起马蹄,来到宋是真面前。
“乖,咱们去找追月。”宋是真翻身上马,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轻蔑的微笑,“告诉你们摄政王,谢谢他的厚爱,这辈子跟他是做不成夫妻了,希望他来世还是王,我可以考虑一下做正妃。”
丢下话,“驾!”一声,一人一马,飞跃围栏,直穿热闹的街道,“让开,让开,撞到不负责!”
护卫看宋是真要逃,忙追赶,却因为是在街上,怕伤到老百姓而显得不够灵活。
一人一马冲到街尾,宋是真回头,远处侍卫正跑过来,“逐日,走。”
逐日的速度很快,根本不是那些士兵能追的,就算他们的马比大兴的跑得快,但也及不上逐日。
逐日,就算在离国大草原上,那也是绝对的王者。
摄政王正在与臣子议事,得消息时,赶过来,只来得及见遥远的接天之地,一骑绝尘,火红的身影化作一点,仿佛朱砂痣,深深的点在他心里。
逐日跑了两天,终于停下,等候多时的落叶山庄护卫抱着追日行礼,“恭迎庄主。”
追月看到主人,立刻从护卫的怀里跳出来,几个纵身爬到逐日头顶,跟个小霸王巡视江山般的,不可一世。
宋是真伸手摸摸它脑袋,“小色鬼,闻到小母猫的气味就跑,明天就带你进宫,阉了!”
护卫闻言抿嘴而笑,“还是庄主的办法好。”
正说话,一只鹰从天际俯冲而下,片刻间来到宋是真面前,她抬手,雄鹰站在她手臂上。
另一只手取下雄鹰腿上绑着的信,再一抛,雄鹰飞走,她神色凝重的打开信。
当看到信简短的内容,她先是吓一跳,然后才不敢相信的呢喃,“怎么可能?她那么精明一个人……”
不管信不信,信的内容就在眼前,她不敢不信,当即道:“回京!”
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却还是很慢,各方收到消息的时候,万朝云和陈谦已经进了城。
余善和揽茝虽然不敢让万澈和温氏知道,但两人只有万朝云一个人女儿,轮不到她们不敢,是以,夫妻二人一得消息,温氏就晕了过去,万澈也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强撑着来到城门口,当看到马车里,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女儿时,顿时站不稳,跌滚了下来,堂堂七尺男儿,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落。

“素怀,快,素怀快救救我女儿!”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
素怀赶忙让万贵把万澈扶下来,自己上马车,把脉,又喂了几颗药,才道:“先回府,东家不能一直在马车上。”
“对对对,先回府。”万澈整个身体都软了,提不起力气来,女儿从来在自己面前都是俏生生的,头一回这般无生气,他接受不了。
林见深也得了消息,几乎是万朝云刚进府们,他就带了一太医院的太医来了,温继佑狐疑的在他身上瞄了几眼,近来有人常说太子宠信他跟万澈,为了他跟万澈把一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不至于吧……
难道是因为陈谦?
对,应该是为了陈谦,毕竟陈谦是太子的老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万澈和温氏已经理不了事了,他得打起精神来安排所有事物。
首先,如何瞒着老爷子……
正想头疼,老爷子被惨扶着进来了,“云姐儿,我的云姐儿呢?”
温继佑一拍脑门,怪自己蠢,老爷子作为商行执行长,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二叔,小心。”他上前扶住老爷子,两人朝长喜院去。
陈谦被安排在客房,有太医已经过去会诊了,而长喜院以素怀为首,她先用刀划开万朝云的手放血。
黑色的血被放出来,顿时几个太医面露震惊,“如此剧毒,能活到现在,是奇迹啊。”
素怀对自己的解毒丹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她目前也还无法判断此毒是什么毒。
“你们两个说一下东家中毒的经过。”她问跪在地上的余善和揽茝。
两人闻言,一个补充,一个主述,很快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边,陈谦也同样被放血,然后几个太医研究分析毒的成分。
“陈公能活到现在,这解毒丹居功至伟。”太医纷纷道。
长喜院,素怀听了全过程,她立刻道:“这么说来,是有三个人中毒?”
“是。”余善和揽茝点头,“其中狄姑娘当日就死了,尸体也运回来了,只是路途遥远,尸体有腐烂。”
“尸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活人不好研究,死人研究起来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太医也是如此想,顿时,一行人从万府出来,跟着余善、揽茝出了城。
尸体运来的速度没那么快,还在城外,而他们已等不及了,需要立刻见到尸体。
丰州。
郕王得了消息,立刻拍案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万朝云和陈谦,一个影响政局,一个影响商界,都倒下了,哈哈哈,这回,我看谁还能帮那个昏君!”
“天佑吾主!”李享带头高呼,“陛下,戊戌商行在咱们南边也有许多分号,不如……”他欲言又止。
郕王秒懂他的意思,当即笑道:“戊戌商行没了万朝云,就等于没了主心骨,来人,立刻查封所有戊戌商行旗下铺子、作坊,银子和货物,一律没收。”
“是!”李享拱手,“臣亲自去办。”
“辛苦李爱卿了。”想起戊戌商行的银子,郕王的心情就格外的美丽,“陈公中毒病重,朕又怎么能坐视不理?来人,朕要御驾亲征,让昏君交出陈公。”
李享立刻恭维道:“陛下,天下百姓无不关心陈公的,陛下仁心,必定得天下百姓的支持,老臣提前恭祝陛下旗开得胜。”
“哈哈哈。”郕王大笑。
——
京城,万府。
客厅里的茶都凉了,下人换了一杯又一杯,也没见林见深喝一口,他低着头,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此刻的太子殿下周身都泛着寒气。
满府人来人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次万朝云和陈谦同时中毒,同时被送到京城,消息再也压不住了,别人很快就能猜到他们两人的关系。
虽然重活一世,在这一世他跟万朝云没什么关系,但他清楚,自己一直把她看做自己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他还记得刚重生那几日,他便想过要帮她的家族,提拔他的父兄,让她的出身高一些,只有出身高一些,她才可以做自己的皇后。
她的父兄也争气,现在出身确实比之前高了,可……
人言可畏四个字,此刻萦绕在他心头。
陈谦的大名不管放在哪里都如雷贯耳,一个与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子,还能做他的皇后吗?
“来人。”他轻声道。
“殿下,奴婢在。”小李子立刻上前。
“把余善说的那封信给我。”
“是。”小李子忙下去,不多会,抄了一份过来。
望着不是原件的信,他没有生气,而是自嘲一笑,戊戌商行现在已经嚣张到连他这个太子也不怕的地步了,很有她的风格。
折叠的信打开,他慢慢看着。
信的内容很多,写得很细碎。
前面一些表明对不起父母家族的话林见深都掠过了,他只看最后几段。
“我无法控制我的心,我深知做个嫉妒的女人,丑陋到了极致,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没有万朝云,就会是我站在大人的身边。”
“记忆是那么的深刻,第一次见大人时,他在查案,他就像天神一样,让堂堂一品布政使哑口无言,俯首认罪。”
“螭南县半个月,我已经无比确定,就算我杀了万朝云,大人也不会娶我,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我试图让自己变成万朝云,可我做不到,我无法像她一样,如同一个没受过教导但聪明绝顶放肆的人,无视礼教,却没人敢指责。”
“后来,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生不能跟大人在一起,死肯定也不能和他同葬一处,但万朝云也不可以,他们还没成亲,只要他们不可以,我就赢了。”
“大人,功在千秋,彪炳千古,后人必为他歌功颂德,我只求在后来人提到他时,会有人知道,他是我杀的,如此,我的名字便与他同在,千秋万代,世世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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