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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題看似乎是很委婉的请教.可从骨子里却是尖锐而且不礼貌.是要把高哲堂推到火上烤的架势.
高哲堂保持了市长应有的风度.微笑依旧.并沒有流露出情绪上的变化.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才淡定地说道：“无论是在那个国家或者地区.在具体执行政体意志的时候.往往会结合到当地实际情况修订细则.以体现政体根本意志.这就是所谓的特色.但是这种“特色”.断不能凌驾于国家与民族之上.更不能混为一谈.党和政府就像小区的物业管理.由业主推选出來.是管理者.而不是拥有者.这个原则下.他们履行的义务、管理小区的方方面面工作必须要体现业主们的意志.不能本末倒置……”
高哲堂的生动陈词让栏目组的大小领导讲绷紧的心悬缓和下來.大家顿时做出肃然起敬之状.赔笑和声.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为之折服.那个女记者却不以为然.穷追不舍.一副孤芳独赏的仪态：“高市长.你说的很好.不过我现在有点迷茫了.根据国家的拆迁条文.像永宁这样程序不合法、补偿不到位、被拆迁人居住条件未得到保障的,理应不得实施强制拆迁.可在你们的永宁县却依法拆迁了.对于这种特事特办.政策上也偏向了投资者的这种情况.难度高市长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栏目组的领导一听那名女记者这般质问.刚适缓和的眉头再次一皱.这样的尖峰话语.丝毫不比台媒的激进.
官场之中很多话语.都是看穿不挑破.说透了关系也就僵了.这也是他们所顾忌的局面.
虽说像高哲堂这般厅级干部.在京城遍地皆是.本应用不着察言观色.赔着笑脸的讨好.可是他们很清楚此行的目的.这次的宣传片中可是有市长专访的一环.要是在那个环节出了些篓子.那可是影响频道的大半年的广告费用.不得不细量着.
作为栏目组的领导不得不从整体大局考虑.那就必要出言阻止：“小雨.高市长日理万机……”
可是这个时候.高哲堂却出奇地摆了一摆手.打断了栏目组领导的话.转而脸色一沉.痛心疾首地说：“我承认在我们近江市我也曾接到过人民來信反映拆迁中的问題.当时我并沒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再说也不相信我们的政府办事真的要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但是现在.事实使我警醒.使我惭愧.使我痛心.此事政府的有关领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我作为近江市市长也要承担领导责任.既然违规了.那就得按照游戏规则來处理.该黄牌的黄牌.该红牌的红牌.该退票的就退钱……”
……
王瑞炳在近江市接到秘书电话.市里委派了副市长曹斌连夜到永宁传达市委市政府指示精神.心中窃喜.看來自己的付出还是得到应有的回报.于是便马不停蹄地从近城赶回去永宁.
可待他回到县里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曹副市长并不待见他.而是率领着相关部门负责人代表市委市政府给永宁拆迁户们诚恳而深刻地给拆迁户赔礼道歉.
虽然王瑞炳并沒有再曹副市长给拆迁户赔礼道歉随行的名单之列.可这并不妨碍他掌握事态的最新情况.他电话拨了一通又一通.实时了解曹副市长的声音.或者正确点说是市政府的态度.可是反馈的信息看來.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曹副市长在接见拆迁代表的时候传递市委市政府的指示.这本并无不妥.这是惯用的手腕.可其着重强调依法依法查处拆迁过程中的违法、违纪行为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北了.按理來说.这种场合.一般这样的话不能缺是不假.但是着力强调.就有点出乎意外了.
更让王瑞炳感到意外的是曹副市长安抚完拆迁户后.并沒有在县委稍做逗留做做总结.安排一下相关措施.而是直接回到市里去.这一举动可让他胆战心惊.坐立不安.彷如过山车.历经生死煎熬的万念俱焚到心存在幻想的喜悦.最后却又回到了惊恐无助的迷惘.
电话再次拨了一通又一通.可却又丝毫减少不了半丝他胆战心惊.无论从哪方面也无从再获取一丝半点有用的信息.
身畔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地上也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几个烟盒.手中的香烟接二连三点上.为官这些年点点滴滴在王瑞炳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又一遍.
虽说这些年來.无论是在市委市政府大院还是后來到了永宁主管一方.他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把手尾都处理得很干净.在贪污、受贿线上是挑不出半点毛病.可是他很清楚.只要上面铁了心把自己拉出來调查.出事是肯定.就算把自己的底子擦得再干净.就算逃得了贪污、受贿罪重惩罚.也跑不去巨款來路不明这一条款.
他也不是沒有考虑过外逃海外.早在三年前他就考虑过了.当时他已经陆续把大部分的可动产连同老婆孩子转移到了海外.但是他很清楚.如今恐怕他是走不了.相信自己还沒有出近江市地界就给控制起來了.
直到早上的时候.他连眼皮子也不敢合上片刻.门外稍作响动.他都觉得是纪委的人员來双规自己.所以不得不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心情矛盾.坐立不安.琢磨着背水一逃还是争取组织的从宽处理.
就在他灭了最后一根烟蒂的时候.心里索然有了个结论了.正在王瑞炳准备回到房间收拾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电话响起來了.这一下.把刚站起來的王瑞炳一下瘫倒在椅子上：该來的还是逃不过了.
可是回神细想：不对.要是纪委來双规自己.不会那么客气的电话邀请.
想到这里.王瑞炳再迟疑了一下.那发抖的手才拿起了电话.那边却传來了熟悉的声音.
……
次日晨间新闻.央视台作了跟踪报道.充分肯定了近江市市委市政府的积极态度和所采取的措施.
这天早上还不到九点.王瑞炳就來到了市政府大楼.他满脑子都是老领导那一番训示.硬是将心中那份沉重的心情压在心底.
王瑞炳也在市政府呆过一段时间.熟悉市政府大厦的布局.市长的办公室在八楼.上八楼可以乘电梯.也可以不乘.平时來市长办公室的人都选择乘电梯上去.王瑞炳以往也不例外.可是今天他却选择了不乘.
他他一边安慰着自己：沒事的.真的沒事.一切都会过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往楼上市长办公室走去.
可是见市长.特别像是高哲堂这样飘忽的市长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就算市长并不忙碌.沒有预约.又或者是召见.那也很难见得上.
果不然.王瑞炳來到了市长办公室外.秘书吴汉伟就直接挡驾.说高市长在开会.让他先回去.可王瑞炳哪里放过一丝可能的机会.软硬兼磨.就在秘书处哪里呆着.
事实上.高哲堂今天是接受了央视栏目组宣传近江市的市长专访一环.专访的主持人是那叫小雨的女记者.她穿戴正式职业装.可是丝毫沒有凌人的气势.反倒是有半点像邻家小妹妹.一脸柔情.
在专访中.完全沒有晚上饭局的尴尬气氛.小雨和声引导.高哲堂的绘声绘色.把近江市的构想生动描绘出來.其乐融融.彷如是久别重逢的老情人.
访谈过后.小雨似乎还意犹未尽.温情地和高哲堂侃侃而谈.似乎就像是邻小妹请教大哥哥作业一般无二.高哲堂也似乎不太介怀.直到下午才回到市政府.
可高哲堂对王瑞炳似乎熟视无睹.彷如透明.对于永宁的最新动态.副市长已经向他汇报过了.他也下过了指示.于是他直径步入了办公室.照常办公.批阅文件.
下午三点.市政府秘书长黄太臣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來向高哲堂汇报近江市公交系统改革的最新动态.
高哲堂接过材料文件.快速扫视.眉头紧锁.待翻到最后一页.才稍作舒展.接着把材料随手放在办公台上.意味深长地又盯了黄太臣几秒钟说道：“太臣啊.几方面口子的都要你操劳.辛苦了.要注意身体.”
黄太臣一听默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内容.让他忽就意识到什么：“谢谢.都是做好本职应分的工作.”
说着便拿起高哲堂的杯子拿去续满了水.又以学生之态站立一旁.
高哲堂笑着说：“对了.太臣啊.昨天忘了跟你说件事.”
黄太臣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高哲堂接着说：“你马上着手.会同有关部门对我市生态风景区做一次摸底.重点放在永宁.挑那么三五个代表性的风景点.报上省去.争取得到省里的认可.具体我们再议.先把风景点尽快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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