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上流下流(廉耻值几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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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王仲山从外面回家,进门见了水氏说道:
“童贯出使契丹,已在回国途中,听说快至黄河,明日就要抵东京了。外面盛传童贯即将进太尉,领枢密院,位列三公,手握重兵。童贯更加势焰薰天。文武百官将至二十里长亭,前往跪接。”又说道:“韩粹彦好蠢,此前童贯说只要认他为兄,就可高官任选,韩粹彦却拒绝了。”
韩粹彦是名相韩琦的儿子。韩琦,相州(今河南安阳)人。他一生韩琦曾有为相十载、辅佐先后辅佐仁宗、英宗、神宗三朝,号称贤相。
夫妻说话间,正好月娥经过。此时月娥长成一副好身材,伶俐聪明,风流娇媚。水氏望着女儿出落的苗条,顿生一计,对仲山道:
“那韩粹彦不识变化,贤相父亲早已死了,韩家也已过气了,还摆什么高贵?我们不要学他,要做明白人,你宰相父亲死了,赋闲在家,正需要个可靠大树。不如在童贯进太尉前,令月娥认他做干爹,你自然可与童太尉有兄弟之称了。若等人升了之后再拜就晚了,人家会摆谱。像蔡太师,我们结交晚了,人家根本不认了,转背就把你父亲戏谑了一番,说你父亲是什么‘三旨相公’。我闻得童贯待人客气,连他家厨下的伙夫厨娘,他都不怠慢。”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现在的干女,哪个又是真的?都是不清不白的。如今得志之人,哪个不是恃权怙宠,靡所不为?我早听私下传闻,童贯亦是好色贪淫之徒。他的姬妾之多,罕有其比。月娥落得‘歹货儿’名声,日后如何嫁得出去?”
王仲山甚是担忧,水氏却不以为意,说道:
“他是净过身的,大不过搂搂抱抱,捏捏掐掐,坏不了你女儿的身体。”
“传出去弄得我王家没廉没耻的。”
“字典里为什么有秘密二字,就是因为天下好多没廉没耻的事,被遮掩下来,不曾传出来。我们两人当年不是没廉没耻,今天哪能聚在一起?廉耻值几多银子?何况你有无廉耻,是势大的人说了算。就像蔡太师,他的势大,只要他说哪个女子美丽,哪怕是个麻子,人们纷纷追捧;只要他说哪个女子丑陋,哪怕是个美妇,人们纷纷唾弃。当今就是这个潮流。童贯若说我女儿美洁,她就美洁。。。。。。”

水氏尚未说得尽兴,王仲山早已心服口服:
“都依你。”
转念一想,又担忧道:
“官场险恶,万一童贯被整下去,我们跟错了人怎么办?”
“富贵险中求。管它那多作甚?”水氏口气坚定,大有不可改变之势。
想到这个打算成功后,必定时运大转,水氏心中甚是欢喜。
夜饭后,水氏独留月娥,换了大盏,语重心长道:
“我的儿啊,月末就是你十六岁生日。平常人家的女儿,十三岁就嫁了人,享受无尽欢爱。你都十六岁了,也不曾许得人家。你姐姐二十四岁,没嫁得出去,都因人家见你父亲赋闲在家,无权无势。几次为你姐姐‘榜下捉婿’,可气都没作成。姐姐嫁不出去,把你做妹妹的也一并耽误了。何况没有一个像样的人家来提过亲娶你。”说着,水氏悯然涕下,“我做娘的怜你们。若我王家攀上棵大树,我不信豪门巨族,王孙公子,文士富商,不行求聘于你?太学生会挤破门槛,来娶你姐姐。童贯是当今最受皇帝宠幸的大臣,权势实际超过宰相蔡京。传说马上要升太尉。娘想你认童太尉做干爹。我想儿受胎母腹,必定依允。”
月娥生性与母亲类同,毫无沉吟,点头道:
“娘为儿深思远虑,儿哪有不依之理!”
水氏听了,端起酒盏,慢慢喝了一口热酒,说道:
“明日,童贯入城归朝,必过州桥。月末恰好是你的生日,干脆把生日改在明日。在游船内,办个贺岁筵席,终日停在汴河州桥附近。明日好好打扮一番,待童太尉快过州桥时,你独站船头,我们都跪坐仰望。童贯见了你,肯定喜欢,即使遇不到童太尉,全东京人谁不知道你月娥美丽,也会传到他的耳里。”
月娥本好风月,听了水氏的计谋,兴奋得直点头。
一家人为明日忙忙叨叨,月娥迫不及待,好不容易将一夜恨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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