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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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清知道自己对这位仁君,明君,圣君的感情已不仅仅是一个臣民对天子的敬畏和爱戴,还有着对偶象的尊敬和崇拜。
在伏地叩拜的瞬间,胡清心头默念:爱新觉罗.玄烨,八岁继位,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智除鳌拜,二十岁平定三藩,三十岁统一台湾,三十四岁平定噶尔丹叛乱。……
八岁,胡清接掌胡家,将胡家所有的人员分成了日月两组;他颁立了胡家家规;他开始接手胡家生意;他将月组的暗桩陆续送入官府衙门、王公大臣府、阿哥贝勒府、王府等处;他开始匿名赈灾;他闯出神童名号,……。风从虎,云从龙,而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追从着康熙,追从着心中的那颗永远不落的艳阳。
康熙四十多岁的年纪,虎目炯炯,鼻骨挺括,薄唇贝齿。穿一件月白色锦袍,淡青色长裤,脚下是白底黑面便鞋,黑色腰带和黑色帽子上嵌着玉片。被众皇儿包围着的康熙此刻眉目带笑,和祥慈善,宛如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寻常父亲。他兴味盎然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微笑着点头:“胡清!薛云!朕已久闻大名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胡清和薛云低头无语,更加虔诚恭敬。
康熙又说:“胡清去岁在河南放粮赈灾,为朝庭分忧解难。今年初又兵不血刃地平息了漕帮内乱,难得!小小年纪不但已经为国分忧,更难能的是重情重义!”说着微一停顿,接着提高了音调,冷冷地说:“胡清,你可知罪!”左手支头,右手则轻叩桌面,一下一下,震憾着人心。
阿哥们皆惊惧地看向康熙,皇阿玛玩变脸?
胡清低头:“草民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
康熙接着说:“连接四年,在山西,山东,河北,陕西捐粮捐物却不留名的就是你吧!为什么不留名,是怕朕不容你吗?”
阿哥们都愣了,这个胡清干嘛玩这个玄虚,捐了财物不留名?冤不冤啊!
胡清微笑:“皇上,兄弟姐妹有难互相帮助只为尽孝,天下万民皆为皇上子民,草民施以援手只为尽忠,请皇上明察。”
康熙音色如旧:“你不怕朕怪罪于你吗?”
胡清叩头:“皇上,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草民领受便是。”
康熙大乐:“哈哈哈哈,小小年纪,宠辱不惊,果然难得。你有十三岁了吧,朕就给你指个福晋,如何啊?”
胡清顾不上君前失仪,忙抬头急道:“皇上,草民还小,不急着成婚。”
康熙摇头微笑:“朕并没要你马上成婚!只是先定下来罢了。象你这样出色的男儿不早定下来就被人抢跑了,老八,你可有堪配胡清的人选啊?”
胤禩一怔,皇阿玛要给胡清指婚?这么着急?既然是皇阿玛的意思,那就趁机在自己人里给胡清寻个嫡妻,胡清以后也只能站到自己这边来。他看向九弟,九弟也正看过来,两人心照不宣。
胤禩上前回答皇上的问话:“不知皇阿玛有什么条件?”
康熙笑说:“当然是要让胡清满意。胡清,你有什么条件就和八阿哥提吧。”
胡清低头叩首:“胡清相信,皇上乃一代圣主断不会强人所难的。”
竟是和皇上僵持住了,阿哥们摇头:一个婚姻而已!将来你也少不了的娇妻美妾,随你再挑可心的就是了,何至于触怒皇阿玛?
康熙摆手:“全都退下!”
人群退出,康熙戏谑地看向胡清:“朕给你指个福晋,你不该谢谢朕么?”
胡清低头:“草民不敢。”
康熙低声说:“不敢?是这样吗?嗯?董鄂清扬!假凤虚凰游戏红尘,玩得不亦乐乎了吧!”
胡清不动声色:“皇上,您都知道了?草民是个商人,女扮男装只是为了做生意方便,绝不敢欺骗皇上。”
康熙向胡清摆手:“起来吧!商人,做生意。那好,朕就跟你做一个生意。”
胡清摆出商人嘴脸:“皇上,谈生意只有双方都满意才能成交。”
康熙点头:“当然!,朕会让你满意。”
………
胡清吃惊却难掩兴奋:“皇上,清儿真的不用选秀了?”和天家再不会有关系了!看慧空大师还怎么圆他那一算?
康熙微笑颌首。
…………
薛云勉强应付着众位阿哥,听得皇上传唤进舱,见胡清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胡清和薛云重新跪下。
康熙对薛云说:“薛云!十四岁即以一杆银枪单挑了黑道无影帮,从此让黑道闻风丧胆,受白道爱戴拥护。多年来为漕运尽心尽力,被最好的兄弟伤害却不计前嫌,难能可贵啊!现在漕帮由你掌舵,你任重而道远啊!说说你每年能给京城运多少粮食?”
“皇上,草民每年可给京城运二百万担粮食。”薛云认真地回答。
“好,朕就等着你的二百万担粮食!”再笑向二人:“都起来吧!给朕说说你们二人是如何义结金兰的。”
阿哥们也都充满好奇,这种友情定是来之不易的吧。
胡清对薛云说:“大哥,你说吧。”
薛云疼爱地看看胡清:“回皇上的话,五年前草民听帮里兄弟说胡家小少爷在江浙会馆摆擂,扬言胜了他就是他的师傅。草民觉得他太过狂妄,便前去教训他。经过攻擂,草民觉得清弟有才华,人又聪明,便和他结为兄弟了。”
“怎么攻擂?薛云又是如何输给清儿的?”康熙好奇着呢。
“清弟摆的擂是琴棋书画和天文地理。草民输在琴和画上。清弟弹了《霓裳羽衣曲》,应该草民跟弹,草民弹不出,所以琴艺输了。画技比的是画花,清弟画了一副荷花,草民画的是一副牡丹。结果清弟的荷花引来了蜻蜓。草民又输了。……”
话没说完,胡清已忍不住笑:“皇上!我骗了大哥,清儿的那副绢是用花汁浸泡过的。”众阿哥一听轰然大笑,薛云也看着胡清笑。
康熙边笑边指着胡清连说:“古灵精怪!”
薛云忍住笑:“那也是草民输了,草民不如清弟机智又比清弟年长。几场下来,草民渐渐的喜欢上清弟,就和清弟结为了兄弟。事情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是惺惺相惜了!清儿闯了个神童名号之外,更大的收获是得了个兄长吧!”康熙话里有话,只是阿哥们谁都没有在意。阿哥们发现皇阿玛很喜欢胡清,称呼的是“清儿”。

胡清嬉笑:“是啊!大哥还是清儿生平的第一个朋友。”
康熙站起身又说:“清儿,朕的儿子们都很惦记你,你们叙叙。朕累了。”再回头对李德全说:“把那玉佩赏给胡清和薛云。”说着走向舱内,众人忙作礼恭送。
薛云向众阿哥行了一礼即返回小舫上。
胡清被胤禩、胤禟、胤俄、胤祹、胤祥、胤祯包围着问话。
胤俄说:“清儿,刚才皇阿玛没有为难你吧?”
胤祯说:“清儿,皇阿玛跟你说了什么?”
胤祥说:“清儿,你的伤好了吗?”
胤禩对着弟弟们摆了一下手,笑说:“你们要清儿先回答哪句?还是先听清儿说。”
胡清笑着对众阿哥一礼:“清谢各位阿哥惦记,清的伤早好了。皇上没给清指婚,也没有怪清。”
胤禟一直奇怪胡清是怎么看穿那个计策的,所以他问:“你是怎么看穿那女人是刺客的?”
胡清笑对胤禟说:“英雄救美这戏码不适合清,九爷是不是又怪清没给您留面子?”
胤禩对胡清解释:“清儿,你受了伤,九弟也很后悔,你这么说可是冤枉他了,是不是老十?”最后那句问话是对胤俄说的。
胤俄说:“是是是,清儿,九哥还把那两个奴才打了一顿呢。”
胡清笑里分明是不屑:“打奴才!九爷真是好本事!”他是主谋,事迹败了打奴才!出气吧?
胤禟说:“清儿,你还生我的气?”
胡清却笑得灿烂:“九爷,只要你别来跟清过不去,清绝不敢生你的气,所以请九爷高抬贵手放过清。”
胤禟转身就走,站在一边生气去了。
胤祹打圆场:“清儿,你的伤不碍了吗?剑伤不易好还是多注意些。”
胡清说:“多谢十二阿哥,清的伤没事了。”
胤祥说:“清儿,哪天我们一起去灵隐寺吧。”
胡清推辞:“清过几日回京,这几日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巩怕不能陪着各位阿哥了。”是要去见见慧空大师,但是是自己独自去。
胤祯抢着说:“清儿,和我们一起回京吧,皇阿玛也很喜爱你。”
胡清又说:“清有事要先赶回去。各位阿哥京城再见吧。清还有话和大哥说,就先告辞了。”说罢跳上小舫。薛云也出来和众阿哥辞别。
当天,容宇陪着胤禛和胤祥在晚些时候来到了明园。
四个人围着茶桌坐定,胡清点燃红泥炉,炖上雪水,又拿出一套紫砂茶具,取出紫砂盖碗,点上普洱熟茶,待雪水烧滚后,左手捏住右袖口,伸出右手提起水壶,顺碗沿一圈将水注入茶碗,杯子皆注满水后,又分别拿起茶碗将茶水倒出,然后再顺碗沿分别注入滚水,最后将茶杯分递给两位阿哥和容宇,自己拿起另一杯:“请”。
胤祥当先端起茶碗:“为什么这第一碗茶不喝反要倒掉?”
胡清长话短说:“这第一杯茶即是醒茶,也叫洗茶,口感不好。”
胡清微笑:才不信你们口渴了登门讨水喝的这种鬼话。
“你这手串怕不是凡品吧。”胤禛眼光独到,早已注意到胡清手腕上那佛珠串。
“不瞒四爷,此是灵隐寺的宝物。”
“寺中之宝岂是能轻易送人的,怕是巧取豪夺来的吧。”胤禛似是随意地说。
“清从不屑于巧取豪夺,得失之间总有机缘。说起来清和这手串倒是有着联系呢。”胡清笑道。
“有什么联系?”胤祥比胤禛还急。
“佛曰:不可说。”胡清好笑。
“那好,君子不强人所难,说说你上次的河南之行吧。”
“怎么?”不明白,胤禛倒是兴师问罪的口气了。
“你买的是九哥的粮食?”胤祥快人快语,容宇也看着胡清。
“没错。”
“可是价钱却高得离谱了吧。”胤禛清秀的冷面上,一双冷目射向胡清。
“还行。人家千辛万苦地运到河南不就为了挣钱吗?”
“为什么要买他的粮食?你的粮仓没有粮食?”
“有。”这不是秘密。九阿哥四阿哥和皇帝的人都已经打探过了。
“你放着自己平价购得的粮食不用,高价收购九哥的粮食,再捐出去,这里外亏损的不少银子吧。”
“没错。”
“为什么?”胤祥想不明白,四哥找胡清来帮忙的,最后胡清倒让九哥得了便宜。
“清只是一个商人,不愿意把路越走越窄,捐粮只为百姓,旁的事情没有想过。四爷如果觉得清这件事办得不对,责罚便是,清绝无二话。”
“你四爷气量就这么小?九阿哥是我的弟弟,弟弟挣了银子哥哥倒有不高兴的?此事已了,你也不用多想。”
“四爷,清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就够了。”
“我知道在四哥找你之前你已经决定赈灾了,为什么又同意以朝庭的名义赈灾?”胡清看了眼容宇,两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以朝庭的名义振灾解救百姓于危难,这于百姓不是好的希望吗?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清以个人名义振灾只怕会落得个招人嫉妒的下场,说不定更会引来莫名灾祸,另外还赚得四爷一个承诺,不是一举数得吗?”清完全一副嬉笑打闹的语气。
“哈哈哈……,四哥,这小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怎么听着捐了银子倒象是捡了个便宜了似的。”胤祥手指胡清对胤禛笑说。
“也难为他小小的年纪,想得如此深远。只是你不说你的愿望,四爷我终是难以安寝。你现在可想好你的愿望了?”
“四爷何必如此,清早已言明,不会要求四爷做力不能及的事情。”
“可有一个大致的目标?或是说有个期限吧。”不庸置疑的语气。
“现在不能说。”
“那总该有个范围吧!”胤禛说。
“现在不能说。”清斩钉截铁。
“又是不能说?”胤禛快抓狂了。
“四爷记得这个承诺就行了。”
“好,我记得便是。”胤禛说。
“咱们击掌为誓。”胡清认真的说。
胤禛微笑摇头,看着胡清的纤纤素手遥击向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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