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萨满麻黑：“这一夜也没见着什么鬼影子，我们先在这河边洗一把脸，再找个地方吃点饭。然后，就要逛一天的纳丹城了。”
我说：“是呀，到了晚上再接着来抓鬼吧。”
朝阳初起。
朝阳下，是清风、河水，和开始变黄了的稻田。一种恬淡、闲适的感觉，让我们在纳丹河边站了很久。
前面，有两个人赶着一群牛正向县城的方向走来。
那一群牛都是很累、很饿的样子，一边走着一边要去吃河边的青草，喝河里的凉水。
那两个赶牛的人左右忙碌着，驱赶着牛群，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大萨满麻黑说：“你说他们急什么呢？他们起这么大早赶牛进城里来肯定是去卖牛的。就是为了换一点儿钱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呀。让那些牛吃饱了，喝足了，看上去都是精精神神的，不是还能多卖上一点儿钱吗？”
我说：“是呀。他们这是在搬动着一座金山哪！”
大萨满麻黑问：“金山？这群牛还能值两万块钱吗？”
我一边算着一边对他说：“一头黄牛最少值伍千。按伍千算，二十多头就是十多万块钱。那些奶牛更贵，哪一头都值一万多块钱。”
大萨满麻黑：“这么贵呀？”
我说：“有这么多钱的东西在手里，他们还急什么呀？”
大萨满麻黑：“就是的。别说是二十多万，我有那两万多块钱就打算好好的歇几年了。”
桥头上，出现了一辆警车。那辆警车鸣叫了两声，没有上桥，而是顺着河边驶了下来。
警车停下，从警车上下来几个人。
河边上那两个赶牛的人扔下手里的鞭子，转身就跑。
从警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回身上了警车，随后追去。
那一群牛终于有了机会，都扭头走到河边去喝水。
人跑不过车。两个赶牛人被警车里的人抓住了。
他们一起过来清点牛群。
其中一个人说：“这出来野游还能破案子。真是想不立功都不行。”
另一个人说：“你打电话联系一下，还是把功劳交给这个县的同行吧。我们还得进山里去放松几天呢。”
还有一个人对那两个赶牛的人说：“你们要是不跑，我们还真就没看出来你们是偷牛的贼。我们怕你们这县城里的公共厕所不好找，本来是要在这河边方便一下的。刚才你们这一跑，把我的尿也跑没了。”
一个偷牛贼嘟囔着说：“看着警车来了，又看见你们这些人下车，我们能不跑吗？”
渐渐的，他们走远了。大萨满麻黑对我说：“看见了吗？这就是做贼的心虚呀。”
我说：“他们为什么要心虚呢？看那样子，刚才他们要是不跑，也就犯不了事了。”
大萨满麻黑：“干了不该干的事，良心不安，能塌实得了吗？”
我说：“我见过有不少人就是心安理得的干坏事。他们还能给自己找到许多借口呢。”
大萨满麻黑：“那只是表面。其实他们心里边怎么样你是不容易知道的。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心安理得，还用得着找什么借口吗？你不是也知道有不少大官、大款，还有什么黑道上的人去拜庙求神吗？”
我说：“那是去求菩萨保佑他们当更大的官，赚更多的钱，做更坏的事吧？你说菩萨能保佑这些吗？”
大萨满麻黑：“要是能保佑那些，那就不是菩萨了。我看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求一个心安。你有没有过心虚、心悸的时候？”
我说：“我要是真的心安了，还会到这里来吗？我是真想有一份安详的心境呀！哪怕是只有几天也好。”
又是一声汽车喇叭声响，元英的出租车来了。
元英下车，问道：“大萨满，你们看到那两个女鬼了吧？”
大萨满麻黑：“平安无事。什么也没看见。”
元英问：“怎么会没看见呢？”
我说：“那两个鬼没来呗。”
元英说：“来了！这不是听说我请来的大萨满能制住鬼了吗？昨晚上有几个胆子大一点儿的也敢上桥了。结果，又吓傻了一个，进医院了。我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
大萨满麻黑：“要真是在这桥上出现了，我肯定能知道。”
元英：“就是在这座桥上。”
我自然相信大萨满麻黑。我说：“是不是那位司机心里害怕，产生的幻觉呀？”
元英：“不可能。他身上带着的给小舅子买水泥的钱都变成鬼钱了”
大萨满麻黑闭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这真是有鬼了。”
元英：“我就说是有鬼吗？”
看着大萨满麻黑的表情，我似有所悟。我问：“我能见一见那几个见过鬼的人吗？”
元英：“我就在这里。小聂和史三我都能找到。我哥和昨晚上那主儿，你见了也是白见。”
我说：“我就去见一见小聂和史三。”
见过了小聂和史三。回来以后，我把自己心里边有些朦胧的想法了说给大萨满麻黑和元英。元英跃跃欲试。
大萨满麻黑则说：“我知道，这里有你就够了。你就在这里盯着，把事情办完了吧。我还要到别处去走一趟。”
我问：“你到哪里去呀？”
大萨满麻黑：“我去救一个人。去给你拣回来一个宝贝。”
大萨满麻黑走了。元英让我给小聂压车。他说，他那车一个人就行。
我坐在小聂的车上给他壮胆，却没告诉他我的打算。
一连几天没发生什么事。
这一天早晨，我感觉到有些兴奋。我告诉元英说：“可能就是在今天晚上了。”
晚上，我跟小聂的车往别处拉了一趟客人以后驶向纳丹桥。远远地看见元英的车从纳丹桥上下来，小聂就停车等在路边没有向前走。
元英的车刚下了纳丹桥也停下了，而且是停在那里半天没动。
小聂心里纳闷，就开车迎了上去。
元英的车门开了。我们看见元英的脑袋慢慢地从车里出来。出来的只是一个脑袋。一个孤零零的、没有身子的脑袋从车里飘了出来。
那颗脑袋上的眼睛、鼻子和嘴角都在流着血。
小聂吓得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在后面拍了一下小聂的肩膀，对他说：“走吧！元英制住那两个女鬼了。”
小聂的身体哆嗦着：“啊！你，你是谁？”
我正要回答他，突然听见了两个女人的惨叫声。那两个人的叫声太尖锐，太恐怖，像是把天地都给扯裂了。
接着，就有一黑一白两个少女疯狂的冲出了元英的车门，跑入到一片茫茫的夜色之中。
元英走过来说：“乌剌罕大萨满，还真让你给说对了。这纳丹桥上再也不会闹鬼了”
小聂还是惊魂未定，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元英笑着说：“那两个女鬼是人装的。”
小聂：“什么？鬼是人装的？”
元英：“乌剌罕大萨满知道我们几位口袋里的钱都变成鬼钱的时候，就说她们是人了。”
小聂：“哪，你怎么没抓住她们？”
元英：“她们都吓跑了。”
小聂：“都吓跑了？那我们朝谁要那钱去呀？”
元英：“你还是先要命吧！走，大功告成，我们喝酒去。”
从第二天开始，纳丹城里多了一个风景。那就是有两个少女在第一百货商店门前唱歌跳舞。她们长的一样，明显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不同的是她们一个穿黑，一个穿白。
老太太吓唬孩子说：“这是两个无常鬼，专门抓不听话的小孩。”
成年人说：“看哪！那两个神经病，长的还挺好看的呢。”
元英开车把哥哥拉到了一百门前，让哥哥看那两个正在唱歌的少女。
元英说：“大哥，你看看吧！你遇到的女鬼就是她们。她们不是鬼，她们是人。你还怕她们干什么？你快点清醒清醒吧！你还有两个孩子在等着你呢。”
看了一会儿，元老大捂着脸，低下了头。
又过了一会儿，元老大说：“好弟弟，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天我也是一时明白一时糊涂地。明白的时候我就想不让你去抓鬼了，那多玄哪？可这心里头又希望你真能抓着那鬼。你说，要是你出点什么事，弟弟，我这心里边有愧呀！”
元英说：“大哥，别说这些了，你的病能好了比什么都强。你快去把嫂子接回来好好的过日子吧。我那侄子、侄女这些日子里也够苦的了。”
元老大说：“苦啥呀？他二婶还能让他们苦着。弟弟，你说，在那样的时候她走了，我要是再上赶着去接她，我这脑袋不是让驴给踢了吗？”
仔细的看着那“无常鬼”，我感觉到她们太熟悉了。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我就闭上了眼睛。
我想起了纳丹河里的那位同学，想起了那位小姐，想起了“瓷娃娃”。没错，就是“瓷娃娃”，她们和“瓷娃娃”肯定有关系。
如果她们和“瓷娃娃”有关系，我就不能眼看着她们这样疯疯癫癫地让人看笑话。
我决定去找我的同学，通过他们再找到“瓷娃娃”。
我告别元英，下了他的车。
元英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不辞而别。他说，我是他一家人的大恩人，他一定要好好的款待我以后才能放我走。
我答应了他。并说我还有事要求他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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