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山凹激战（一）
“他娘，我回来了！”破烂的木板门应手而倒，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老七满腔的喜悦也随之化为乌有。其实他只要稍微想一下就可以知道，全村都空了，檐无片瓦，墙无整墙，他的村子早就荡然无存了，又怎么还有孩子他娘在这？
一路皆无人烟，断垣残壁中，冰冷的尸体体无完肤、或断手或缺腿，尤其是那些脑浆迸裂甚至被剖腹挖心的死者，赫然入目如无言的控诉，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经历的不幸。
杜飞他们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但未料到的是，这江北的地界和江南的南京一样，竟是所差无几。
“到处都是鬼子，我们该到哪里去呢？”尚未断绝对家乡思念的乡亲们终于知道，仅过了短短数日，他们心目中的美好家乡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把鬼子从中国的土地上赶走，哪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杜飞叹息一声。
“那怎么才能赶出鬼子去呢，连国民政府首府也被鬼子占了，我们拿什么来赶走鬼子！”众乡亲说到这里已然啜泣起来，他们不少人这里土生土长，眼见一路而来一片废墟，家乡已是片瓦无存了。
“乡亲们，别急，教训鬼子，我们有的是拳头、有的是枪！”杜飞明白乡亲们此刻的心情，明白他们失去家乡失去亲人的痛苦和他失去学校失去同学的痛苦一样，那是刻骨铭心的。
“大家都太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肖雅的脸上神情复杂，有意无意又靠在了谢晋的身旁。
“不好意思，肖小姐！”谢晋微笑着起身，朝杜飞走来。
“她真是你的同学吗？”谢晋脸上露出疑惑。
“你也怀疑她？”杜飞一边瞅着肖雅，一边道：“她的确有不少反常举动——可她确实是我同学！”
“他懂日语，和那些慰安妇常有交谈，你不知道吗？”谢晋凑近杜飞的耳朵，神色间甚是郑重。
“她好像……挺喜欢挨着你的！”杜飞终于绷着脸说了出来，脸已涨得通红。
“这种小伎俩你也看不出来？”谢晋拍了拍杜飞的肩膀：“我听说那种人是很注意察言观色的，她们最善于搞破坏，我们是好兄弟吗，人家能不盯上……”谢晋自言自语：“若非我们掌握了什么东西，人家未必肯化这个精力……”
这一群人连经数战，体力消耗极大，此刻又累又饿，这一躺下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老七最直接，他的房子就在村口，趴在老妻常年搓衣的洗衣板上，瞬间就进入了神游境界。
40年多前的老妻也是个黄花闺女，老七人穷又没本事，凭着一副忠厚老实相终于打动了老妻，那一夜，小两口私奔到南京，靠打鱼摆渡已经逃了一个月，老妻的娘家愤怒了，发动村人四处寻访，终于把私奔的小两口拽了回去。
老七“拐骗黄花闺女”的行为触犯众怒，在伺堂里，面对年迈的双亲他被五化大绑准备“浸猪笼”，老妻生死不依，硬是以死相威胁把老七从阎王那里扯了回来……老七的双亲也是泪流满面。
怒气冲天的丈母娘一家从此和这个女儿彻底划清了界线，老七终于有了一个老婆。
“老婆，看看你的手，当初不跟我就不会吃这个苦了！”老七怜爱地望着老妻，他不懂老妻家那么殷实的家境为何情愿跟着自己来受这苦，老妻永远是那么善良那么知心……老七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冰凉：“老婆，怎么了，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凉啊！”紧抱着下面的搓衣板，老七不知所措拼命挣扎……
当他睁开眼时，一幕不堪入目的场景让他惊呆了：一个赤身**的老妇拼命向自己奔跑过来，后面是两个豺狼般的鬼子，只是几个鬼子奔跑之下甚为情急，他们拼命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却似乎并不好脱……老妇因此才得已逃了过来。
“老婆……”待到发现一丝不挂的老妇正是自己年逾六旬的老婆时，老七愤怒了，颤抖着的手终于举起了枪，这支枪从油轮下发到他手上他就没开过，见到鬼子他就手酸腿软，他哪里开得了枪？
现在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能开枪了，随着“砰”地一声巨响，一个鬼子被他撂倒，另一名鬼子拼命去拉裤带，尚未转身，“砰”地一枪又倒在了他的枪下。
“鬼子来了……”老七放完枪，声嘶力竭叫了起来，沉睡中的人们被他唤醒，顿时乱成了一窝粥。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老七和他的老婆先后倒了下去。
老七的大嗓门唤醒了自己人，却也将鬼子的机枪唤醒了。
“八嘎！”一个鬼子头目挥舞着指挥刀，下面的鬼子如狼似虎一般逼了过来。
“镇静、镇静！”楚邵阳极力制止着喧嚣的局面，杜飞和谢晋占领有利地形，各持冲锋枪一左一右封住了入村的路口。
“轰……”
“轰轰……”
“哒哒哒哒……”
在猛烈的炮火下，喧嚣中的人们逐渐找到了感觉，手中有枪：冲锋枪、歪把子，最不至的人也有一杆三八大盖。
“他娘的，不就几门迫击炮吗，老子也有！”持炮的放起了炮，持枪的随着声声巨响，二楞子般闯到了鬼子群中，没有指挥，没有配合，整个战场就一个乱，犹是这样，在这强大的火力下还是把鬼子打懵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村庄的村民竟有如此之强的火力配备。
“八嘎！”这边是乱，鬼子那边却也一塌糊涂，大量的鬼子肆无忌惮，还在附近山凹里追逐着潜藏的村民，不时有村女发出凄厉的呼救。
“杀啊！”
杜飞和谢晋也似乎失去了理智，端着冲锋枪一路横扫朝山凹奔去。
“危险，快回来！”
后面的顾正华和楚邵阳等数十人几乎同时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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