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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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欣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安成杰回家后,四人同桌用餐。
唐砚比以前健谈得多,他亲近有礼的与安家夫妇聊天,相形之下,一直沉默着吃饭的安以忱倒显得格外生疏。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安家夫妇热情的邀请唐砚留下过年,唐砚没有推辞,欣然同意。
但这样一来,他的留宿就成了问题,安以忱的房间刚刚被烧毁,而安家整理过的客房只有唐砚曾经住过的那间,于是,两人共睡一间房成了必然。
对安家夫妇来说,儿子与其他男子住一间房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安以忱却百般不情愿,但考虑到自己如果一味拒绝唐砚,可能会让他做出一些报复的行为,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吃过晚饭,唐砚早早的进了客房,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翻看从安成杰那里借来的医学书籍。
等到夜深,安家夫妇都去睡觉了,安以忱才到客厅旁的浴室洗澡,然后换上厚实的棉睡衣,磨磨蹭蹭进了客房。
看到床上仅穿着浴袍,露出胸前大片肌肤的唐砚脸上讨好的笑容,安以忱有夺门而出的冲动,他压抑了好久,才爬上床,贴着床边躺下,背对着唐砚。
唐砚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睡过来一点,这还有空隙。」
「不用!」
这张床是大号的单人床,躺两个人本不算狭窄,但若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有些困难,所以安以忱只能紧贴着床边,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掉下床。
唐砚轻叹一声,问道:「你害怕我?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一回事。」
「我本来就没把你当成一回事!」安以忱一动不动,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不害怕你,我厌恶你,就像厌恶蟑螂老鼠一般,避之惟恐不及!」
「只因为我是同性恋?」
突然听到唐砚将话挑明,安以忱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解释道:「你喜欢男人与我无关,我讨厌的是你这个人。」
唐砚放下书,慢慢向他靠过来,在体温渐渐传递到安以忱肌肤上时,他猛的坐起来,戒备的看着唐砚。他无法在明知唐砚对自己有妄念的情况下还安然和他躺在一起,就像他无法相信唐砚知道自己是安家的骨肉以后还会安于现状。
「我想关台灯。」唐砚对安以忱的防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受伤,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灯,笑容依旧。「不过看样子你一点也不困……那么咱们就聊聊天,晚一点睡吧,反正明天都不用上班。」
安以忱冷笑着:「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有?我记得刚上大学时,我们聊过一整夜,为什么现在无话可说了?」
「那是因为……」安以忱无语,追根究柢,他们之间所有的纷争,都是唐予纹埋下的祸根。
唐砚也没有做错什么,除了强吻他以外,他对他是无可挑剔的好,可是他知道,这种表面的好不是唐砚真实的情绪,他是一个让他无法猜透无法掌握的人!
然而,他却注定要与这个人有无尽的牵扯,为了不让彼此都太难过,他似乎应该对他友善一些……
「好吧……我们聊聊……」安以忱用最放松的口吻问道:「你在看医学的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我看见了就头疼。」
「我看了也是一头雾水……」唐砚将书展开,平放在膝盖上,指着上面大段的专业术语道:「这明明都是中文,我却跟看天书一样,完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那你还看?不过拿这个当催眠读物也许不错……」安以忱靠在床头板上,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是啊……只是……我想……」唐砚低着头,状似无心的说:「根据遗传来看,我多少也应该有些学医的天分。」
此言就像是一颗炸弹,瞬间炸毁了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凝重的气压笼罩在两人头顶。
安以忱的笑容僵住,嘴角慢慢下垂,脸色再度变得难看。
唐砚低声笑着,将书合上,丢到一边,然后伸出手,不顾安以忱的躲闪硬是抓住他的手腕。
「看来我没有遗传到这个天分……血缘的关系不过如此,我们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我跟他们有说有笑,可是你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睛里,有温度吗?」
「你什么意思?」安以忱瞪着眼,想收回手,却无能为力。
「我只想告诉你别太敏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唐砚的另一只手按上安以忱的左胸口,身体也向他靠近,笑容变得邪气。「没有人会知道你心中的秘密!」
「笑话——什么叫我的秘密,我、我是跟你一起知道的——」安以忱有些神经质的高喊:「我和你一样是受害者,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嘘……」贴上安以忱的脸颊,他凑近他耳畔说:「小点声,不要把你的父母招来……记住,我说的是你的父母……我没有要跟你抢。」
「我不相信!」安以忱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一生不说?你只是在等待时机,等一个一举将我覆灭的时机!」
唐砚用拇指摩挲着安以忱的脸颊,嗅着他身上淡淡沐浴乳的香味。「只要你希望……」
「什么?」
「只要你希望这是个秘密,这将永远是秘密。」
「我希望?呵呵……」安以忱推开唐砚,笑容嘲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以为,我会向你屈服?」
「我承认我想得到你的爱,但是,我不认为你会向我屈服……所以,我无所求。」
唐砚的笑容染上了一丝落寞,似乎又有了那刚进城的淳朴男孩的影子。
「你没有任何条件?」
「没有!」
安以忱感到不可思议,他凝视着唐砚的眼,试图在那里找到贪婪或者图谋。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一点也不在乎被别人改变了命运,扭曲了人生?你……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做回安家的孩子?」
「我不在乎!」唐砚宣誓般的说出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有你……你自始至终都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安以忱近乎悲哀的发现,唐砚的眼里只有执着,对他从未改变过的执着!
唐砚将他抱进怀里,感受到他的挣扎,连忙说:「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想抱抱你。」
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让我感受你的温暖……」那在一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心的温暖!
安以忱四肢僵硬,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推开他。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不被这样的深情感动……可是,安以忱的尊严不允许他拿爱情做筹码。
于是他出言提醒道:「你永远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
「不要轻易说永远……」
「我肯定你得不到!」
唐砚更紧的抱住他,眼里的坚定丝毫不受震动,「如果我永远得不到,我就永远追寻下去……哪怕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永远,我也绝不放弃!」
「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不会后侮。」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所有的隔阂全都消失,他们像一对赤身**的婴儿般互相温暖着,慰藉着,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沉浸在属于彼此的,没有争斗的世界中,安心的沉睡……
一夜好眠,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安以忱睁眼时看到距自己不到五公分的唐砚的脸,心脏足足漏跳了一拍。
记忆慢慢回笼,昨夜的对话从他脑海里流过……也许,他该相信他,也让自己不要活得如此辛苦。
近距离的打量着唐砚,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唐砚的长相……仔细看有几份安成杰的影子,但比斯文的安成杰英俊得多。他的脸庞他的身躯都散发着一种原始的气息,如野兽一般危险却吸引人!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眼高一等的杨思凌会对他如此迷恋……
唐砚缓缓睁开眼,看到安以忱,露出幸福的笑容。
「早上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出奇的性感,听得安以忱有些动容,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措手不及。
唐砚抬起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安以忱顿时红了脸,想发火,可迎上唐砚那无辜的眸子,却奇异的没了脾气。
算了,就当这只是个单纯的早安问候吧。
这一刻安以忱做了个决定,不管是为了拉拢唐砚还是为了救赎自己的心灵,他都要争取和他恢复成朋友的关系。
大年三十的安家是忙碌的,安成杰还要去医院巡视,但会提前下班。肖欣围着炉灶转得不亦乐乎,她是个有自己事业的女强人,却也是有一手好厨艺的主妇。
唐砚虽然也会做菜,但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粗菜,安以忱更是对烹饪一窍不通,帮不上忙的两个大男孩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最后在唐砚的提议下出门。
在唐砚的指引下,安以忱的墨绿色吉普开出了闹市区。
走在五环路上,安以忱半开玩笑的张口:「你一个劲的往荒郊野外指,是不是有什么图谋啊?」
「怎么着?你是怕我把你卖了,还是……」唐砚暧昧的笑了笑。
「我是怕你联络了一大帮人,把我打晕后挖个坑埋了。」安以忱尽量不去想他后半句未出口的话是什么,努力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性友人,一个开开玩笑无伤大雅的朋友。
「如果真要埋……我也会把我们埋在一起……」唐砚笑容依旧,似自言自语的声音从喉间溢出,飘散在空气里。
安以忱只能装做没听到,沉默的开车。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裎,他们最终来到一家疗养院,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楼区最深处的病房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打盹。
他们站在门外,注视了男人一会儿。
见唐砚无意进去打扰,安以忱压低声音问:「是你的朋友?」
「不算……但是神交已久……」
安以忱失笑。「神交?这大过年的,你带我来看他干什么?」
「就是因为过年,我才带你来看……」唐砚将手压到安以忱肩上,凝视着沉睡的男人,低声讲述道:「他年轻的时候非常荣耀,但一次意外成了植物人,被藏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六年前,他终于苏醒了,可是半身不遂,近两年,他好了一点,记忆也已经恢复了……也许不久后,他就会重新回到血雨腥风的世界中。」

安以忱一头雾水的问:「你让我开了这么久的车,来看这个人,不会是想告诉我什么得与失的大道理吧?」
「就是这样!」唐砚耸耸肩,拉住安以忱的手往回走,满意的发现他还在沉浸在疑惑中,没有挣脱。
「神经……」安以忱嘀咕着跟他向外走,几步后回头看了看男人,正巧那人醒来睁开眼,四目相对,竟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哪是英雄迟暮该有的目光,这分明就是狼一样野心勃勃的眼神!
安以忱赶紧转回头跟着唐砚离去,回到车上时,突然觉得那个男人分外眼熟,他有一种错觉,他和那个男人,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大年夜,家家灯火通明,欢聚一堂。
安家也是一样,吃过丰盛的晚餐,肖欣又忙着包饺子,这次唐砚终于帮上了忙,在一旁擀饺子皮,安以忱与安成杰则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春节晚会。
九点左右,唐砚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时他正在厨房,安以忱起身帮他掏了出来。
还是四年前他送他的那部,已经过时的灰色屏幕上显示了一串电话号,看着有些眼熟。
「唐砚,你的电话。」安以忱走到厨房,想把电话递给他,却看到他一手的面粉。
唐砚笑了笑,耸了耸肩,然后歪歪头,示意安以忱帮他举电话。
安以忱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扭捏,便按下接听键,递到他耳边。微凉的手贴着他温热的面颊,很舒服。
「你好……」原本笑意盎然的唐砚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突然面色一变,但立刻恢复自然。
吱唔了几声后,他示意安以忱挂掉电话,然后边洗手边说:「肖姨,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不过饺子别忘了煮我的份,我要回来吃的。」
「少不了你的份,这馋嘴孩子……」肖欣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叮嘱安以忱。
「你去送送砚砚,这大过年的不好打车。」
安以忱点点头,跟着唐砚出门,开车驶离安家后,在路口停下。
「你若不希望我去,我就不跟。」
唐砚挑了挑眉:「怎么这样认为?」
「你在听到我妈说我要送你的时候……皱眉了。」
「你还真是注意观察我。」唐砚露出开心的笑容,伸手拍了抽他的脸颇。「没关系,你跟去也好……」收回手,他垂下眼,声音慢慢消失在喉间:「何况有你跟着,不论做什么,对我而言都是甜蜜的旅程。」
安以忱羞赧的笑了笑,没有答话,重新发动车子。
他不愿承认,原本坚实的心墙出现瓦解的迹象,也许,对于唐砚,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厌恶过,他的恐惧他的逃避,都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魅力,他怕自己被吞噬掉,一旦成为他的盘中餐,就没有能力重新翻身!
所以让他自私一些,享受他的追逐,享受被仰视的的感觉,保有对他的优越感吧!
车子驶回他们的母校,那所著名的大学。
因为是大年夜,学校里静得骇人,安以忱将车子停到小树林附近,笑道:「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你早点回来,天怪冷的,小心我不等你。」
唐砚点点头,下车后趴在车窗上又问道:「你不好奇我和谁要约在这见面?」
「我……猜得出来。」
「呵呵……」唐砚还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了女声的呼喊。
「唐砚——是你来了吗?」
唐砚转过身,跺着厚厚的积雪,向路灯下那形单影只的女子走去。
「唐砚——」待他走近,女子一下子扑了上去,在他怀里微微发抖。「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我好冷……」如安以忱所料,此人正是杨思凌。
唐砚轻轻推开她,然后脱下大衣,罩到她头顶。
杨思凌咬着下唇,侧身看了看停在幽暗处的车,不确定的问:「是你公司的前辈送你来的吗?」
「不是,是另一个朋友。」唐砚笑了笑将话题带过去,「知道冷还约我在外面见面?何况,你不是说你们家要搞什么新年酒会?怎么突然跑出来?」
「那不是酒会……」杨思凌的泪珠在眼里打转,「那是一场相亲宴!」
好冷啊……即使开着空调,坐在车里的安以忱还是不停的搓手跺脚。
为了不打扰唐砚和杨思凌,他将车灯关掉,沉默的置身于黑暗之中。他厌恶黑暗……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关灯,可是他又不喜欢光明,耀眼的事物会让他觉得虚假跟恐惧。
他是个矛盾的人,可是比起唐砚,他似乎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唐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他是质朴温柔又善良的,可在安以忱眼里,他却狡黠冷酷又……他不知道他是否善良,但是他对亲身父母,却表现出令人费解的冷漠。
他对别人是什么样子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女性悲伤的嘶喊将安以忱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没有经过太多的考量,他下意识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唐砚——啊!」户外的寒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他不该下车的。
可惜杨思凌已经看到了他,然后很快做出联想,有了自己的判断。
「唐砚——你又为了他拒绝我吗?难道你还对他顾念什么友谊?你忘记了他是怎样对你的?」杨思凌疯狂的击打着唐砚的胸膛,语带哭腔:「你说过你要变得强大的——你说过你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你忘记了吗?」
「没忘——我无时无刻不记在心上!」他这话——说给安以忱听!
「这么说……你还打算争取我?」杨思凌抱着最后一丝冀望询问:「你会答应我对吗?你不会为了……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放弃我……」
「对不起——也许,我们分开比较合适!」
然而,唐砚斩钉截铁的粉碎了她的希望。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里格外响亮,树梢上的雪被震动,簌簌的下落。
杨思凌把披着的衣服重重摔到唐砚脸上,然后低着头跑开,在经过安以忱身边时,没做任何停留,但是她的泪珠,似乎被风吹到了他的面颊上。
凉凉的……
唐砚背对着安以忱站了一阵,然后转身走过来,脸上挂的居然是不痛不痒的笑容。
「咱们回去吧!」
盯着他微红的面颊,安以忱挑眉问:「疼吗?」
「没有你打的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以忱冷冷的笑了,「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喜欢上她,何必给她希望?更何况,她是真心对你好,她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唐砚的笑容却挂不住了。「你心疼了?」
「是!」安以忱没有说气话,对于杨思凌,他即使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有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意,「我心疼她,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却因为我喜欢她,你就……」
「我不准你说喜欢她——」唐砚咆哮一声,将安以忱揽入怀中,炽热的唇贴上他冰冷的面颊,然后堵住他的嘴,唇齿纠缠。
安以忱挣扎了几下,发现是徒劳,便一动不动,任唐砚疯狂的索吻。
结束在口中的探索,唐砚将唇转移到他的耳边,轻轻啃咬他的耳垂,柔声道:「别刺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若是你喜欢上别人,我真的会有杀人的冲动!」
「原来如此……」安以忱的声音充满嘲弄,「原来你说的没有条件,别无所求……是这个意思。」
唐砚的身体一僵,他停止热烈的亲吻,扶着安以忱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静静的凝视他的眼。
安以忱也没有丝毫畏惧的与唐砚对视着。
「你不勉强我,却不允许我喜欢别人——」他的语气很轻,奇异的,带有些许**的味道。「我可以永远不接受你,但我也不能接受别人,我要一辈子孤单,跟你做伴……对吗?」
唐砚沉默。
「这就是你毫无条件的爱……」安以忱叹息着摇摇头,「那么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可能这样被你掌控……我要的是完满的家庭。」
「家庭?」唐砚终于有了反应,「什么叫家庭?我不明白……我小的时候跟外公
生活,他寡言少语,但对我很好——在我还没有真正理解什么是家庭的时候,他就死了……」唐砚按着自己的额头,目光染上深深的困惑。「我一直一个人生活,不也过得很好?只要快乐,要家庭有什么用——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努力给你的!」
「你不能给我家庭!」推开唐砚,安以忱郑重道:「你听好……我不像你,我在乎亲情,我要有一个温柔贤慧的妻子,要生一个聪明的儿子,或者!乖巧的女儿,我要像我爸妈那样,在温馨的家庭里生活,这个,就是我的理想。」
他没有过多的野心,他只想像安家夫妇那样,平稳幸福,被所有人称道与赞扬的过一生!
唐砚怔怔的望着安以忱,第一次被无力感笼罩,原来他这些天的努力换来安以忱的和颜悦色,只是一种假象,他的观念和他对自己的看法,却没有本质的改变。
深沉的夜色中,唐砚再度将安以忱揽进怀里,紧得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安以忱并不挣扎,他只是挂着那抹刺眼的笑容,逆来顺受的接受唐砚所施与的几乎让他窒息的拥抱。
「对不起……我不会再强迫你了……」半晌,唐砚道歉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但是……我永远爱你!」
离开安静的学校,来到喧哗的马路上,接近午夜,车窗外的喇叭声大噪。
唐砚伸出头,东张西望,感叹道:「自从来到这儿,我就没有放过烟火了……第一年还很不习惯过年不准放烟火……」
安以忱笑着搭话:「既然这样怀念家乡,你就回去看看吧。」
「不回去!」唐砚坚决的摇摇头,「只要你在这儿,我就不会离开。」
更何况,家乡已经没有他的家了,他考上大学后便将房子卖给了村里的人,家乡只剩下外公与唐予纹的两座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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