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剑屠龙
第一节人小鬼大
夕阳如血，东方睿凝望着远处的通天瀑，思绪久久地停留在对往事的追忆中，七个弟子跪在亭中已经哭成一团。
东方睿从身后拿出一个蓝布包裹，放在石桌之上。将包裹慢慢打开，四样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一把短剑、一个百宝囊、一本牛皮封面的手册和一个白布小包。东方睿拿起那把短剑递到裴文庆的手中，说道：“这是你母亲生前的配剑，名曰秋风，是坤山圣母送你的礼物。此剑为坤山派镇派三宝之一。”
裴文庆接过宝剑，仔细打量，此剑长约二尺，剑鞘和剑柄均为银质，剑鞘上刻有百花图案，剑柄上有掐丝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剑首上镶嵌着一颗用羊脂白玉雕刻的花朵，这是一朵含苞欲放莲花，通体莹润无暇，夕阳的余辉照射在上面，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晕。裴文庆轻轻地抚摩着剑柄，仿佛在感觉着母亲的温暖。双手稍微用力，将剑身拔出三寸，一股寒气瞬间笼罩了整个亭子，此剑名曰秋风，是取秋风扫落叶之意。被这股寒气一激，众人的精神均为之一震，小哥儿几个从小就看师叔祖蒲同冶打造兵刃，对刀剑的品相均略知一二，东方旭看到此剑寒气逼人，脱口而出：“好剑！”
裴文庆将宝剑还匣，小心地挂在自己的腰间。东方睿指着桌上的百宝囊继续说道：“这是你母亲生前用过的百宝囊，里面都是些平时应用之物。”
这是一件精巧别致的丝质百宝囊，上绣百花，百花的中间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孔雀的两个眼睛是用绿宝石镶嵌而成，显得灵光闪动，让人惊奇的是孔雀的羽毛被绣的活灵活现，散发着七彩的光芒，整只孔雀跟活的一样！
“这只孔雀是坤山派的标志，是用真的孔雀羽毛和蚕丝混合编制而成的，因此活灵活现。那柄秋风剑，是坤山派的至宝，见宝剑如见圣母，能传到你手中是一个特殊的例外，今后在江湖中你要谨慎使用，不可玷污了坤山派的声誉！”
“弟子谨记！”
东方睿又拿起了那本牛皮封面的手册说道：“这是通臂拳的总纲和拳谱，你父亲就是靠七十二路通臂拳扬名江湖的。燃灯仙长是你另外的一个师公，老仙长曾经多次来看望过你，只是因为未能找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老人家觉得对不住你，所以一直没有与你相见。一年前，老仙长看到你的武功非常高兴，说你完全可以超越你父亲。此拳谱是白猿派的密传武功，师父无权观摩，学习的事情只有靠你自己了，燃灯仙长说过，如有需要，你随时可去青山白猿洞找他。”
东方睿将牛皮手册放回石桌之上，接着说道：“本派弟子中你的师承复杂一些，不过这些门派的前辈都是与你师祖齐名的世外高人。燃灯仙长如今已经年过百岁，坤山圣母也年过九旬了，今后有时间，你一定要多去拜望这两个老人家，记住了！”
“弟子一定会去的！”
“关于你的体态相貌，你师祖婆婆和坤山老圣母前些年很着急，想了很多办法，只是效果都不佳。老圣母说这可能跟你母亲从小在百花谷生活有关，你从小就不爱喝奶，偏偏喜爱蜂蜜，你现在所喝的蜂蜜都是老圣母派人送来的。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今后可能一直会维持现在这个样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弟子无怨无悔！况且弟子对现在的身体情况很满意，师父不必为弟子操心了。”
“你能这样想，师父很欣慰！从小到现在你没有生过一次病，老圣母说这是花神保佑，天生赋予你一副金刚不坏之身。我想，这还得感谢你的母亲和老圣母。”
东方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这个小包裹里的东西，师父不愿意多讲了，你自己看看吧。”东方睿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有些悲愤。
裴文庆打开那个白布小包，里面是一枚弩钉，弩钉呈青铜色，质地和打造都相当精良，这么多年了，上边一点锈迹也没有，四条深陷的血槽标榜着它的霸道，血槽中的点状凹坑则显示着它的阴毒。裴文庆的手有些颤抖，他知道这就是杀害他母亲的那枚弩钉。
东方旭从后面伸过手来，说道：“师兄，我能看看吗？”
裴文庆没有说话，将弩钉递到东方旭手中。东方旭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这枚弩钉，将各部分的细节统统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随后将弩钉传给另外几个师兄观看。
弩钉最后传到柳飞燕和秦玉燕姐妹的手中，柳飞燕拿在手里仔细观瞧，秦玉燕没有忙着观看这枚弩钉，而是从百宝囊中掏出了自己使用的一枚弩钉。秦玉燕的百宝囊中有一具袖珍的连珠弩，此弩名曰珍珠，是蒲同冶根据三国时期诸葛武侯的连珠弩改进而成的，此弩能连发三只弩钉，专破金钟罩铁布衫。秦玉燕看了看自己的弩钉，自己的弩钉呈梭形，而那枚弩钉是四棱形的，好恶毒的东西！秦玉燕皱了皱眉，将弩钉还给了大师兄。
东方睿唤过姜明堂和姜玉堂，说道：“师父有些对不住你们兄弟俩，这些年来未能找到你们的亲生父母，很是惭愧！你们当时所用的襁褓一直由你们的师祖婆婆保管，你们回去后，可以去婆婆那儿看一看。”
姜氏兄弟听到师父这样说，赶紧双双跪倒：“三位师祖对我们恩重如山，几位师父待我们如再生爹娘。师父这样说，弟子万万承担不起。”
东方睿抬手让两个弟子起来，接着说道：“你们两个误会师父的意思了，师父是说，你们已经长大**，现在可以自己去寻访自己的身世了。”
“弟子明白了！”姜氏兄弟答道。
东方白望着墓地中的四座坟茔，小心翼翼地问父亲：“这么说，这几座坟茔是空的。”
东方睿点了点头：“除了你三师母的墓，其余的都是衣冠冢。”
回到东方山庄，几个小兄弟都没有心思吃晚饭，胡乱对付了几口，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东方旭在屋里怎么也待不住，心里总感觉有东西堵着，十分的不痛快。信步走到屋外，此时已经满天星斗，看到大师兄的屋里还亮着灯，便走到门外，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裴文庆在屋里说道。
东方旭推门进来，看见大师兄坐在灯下，手里握着秋风剑，眼里隐约闪着泪光。“大师兄，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六弟来的正好。”裴文庆笑了笑。
“大师兄，我心里堵得慌，想找你说说话儿。”
“我也一样，不知道你二师兄和三师兄现在干嘛呢？我有些不放心。”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姜明堂的声音：“大师兄，我们来了。”
“正说到你们两个，你们就来了。怎么，也睡不着？”
“是的，我们心里堵得慌，想找你说说话儿。”姜明堂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与刚才东方旭一样。
“也好，反正睡不着，六弟，去叫你哥一块儿过来，咱们哥儿几个好好聊一聊。”裴文庆吩咐道。
“不用叫了，我已经来了。”东方白从屋外走了进来。
小哥儿几个坐下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儿谁也没说一句话。
“这么坐着好象差点儿意思，六弟，你去厨房拿些酒水来，咱们兄弟也来一个煮酒论英雄！”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高人高见！”东方旭一下子来了情绪。
东方白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去吧，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姜玉堂看到了桌上放的秋风剑，说道：“大师兄，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那恶贼，到时候就让你用这把宝剑亲手宰了他，以告慰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
姜氏兄弟平时性格内向，言语不多，但是每当遇到危险时哥儿俩总是冲在最前面。裴文庆看着两个兄弟，心里十分欣慰，“我刚才还担心你们哥儿俩心里难受，看来愚兄多虑了。”
“我们哥俩能碰到师祖和师父这样的亲人，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况且有缘和你们成为兄弟，更是别无所求！亲生父母能找到更好，就是找不到，我们兄弟心中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二哥、三哥，此言差异！兄弟要做，亲人也要找，而且一定能找得到。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大家其乐融融，那才真正是三生有幸！”东方旭拎着酒坛子走了进来。
“六弟说得好！”裴文庆夸奖道。
东方白右手拎着一个大食盒，左手抱了一摞酒碗走了进来，“大师兄，只有些凉菜了，就将就一下吧。”
“已经很奢侈了，来，把桌子挪到中间来，再多点几颗蜡烛。”裴文庆说道。
屋里顿时亮堂起来，小哥儿几个推杯换盏，酒意渐浓。
“弟兄们，对今天的事情都说说吧。”裴文庆挑起了话头。
大家放下酒碗，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东方旭见几位师兄都没说话，便道：“师兄们不说，那就我先说。以前师祖和三师父、六师父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今天我们知道了，可是我现在心里堵得慌，十分的不痛快！我想师兄们的心中也不痛快！包括师祖婆婆、师叔祖和几位师父，他们的心中更不痛快！说句不肖的话，师祖和两位师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辱自然门的声誉。师祖婆婆不让咱们去，是怕咱们有危险，但是，如果这件事没有结果，咱们心里永远都不会安生！”
东方旭的一番话说得很干脆，正是大家心中所想！
“六弟说的不错！愚兄心里也有同感，不过，问题是后边我们该怎么做？”裴文庆看了看跳动的烛火，说道。
姜明堂和姜玉堂兄弟俩的眉毛同时向上一挑，“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应该马上杀进太极湖，如果师祖和两位师父真的被那暴龙所害，我们就剥龙皮抽龙筋，为他们报仇雪恨！”
“二哥、三哥，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师祖武功盖世，如果他老人家都不是那怪物的对手，恐怕我们就更不行了。”东方白显得比较镇静。
“四弟难道胆怯了不成？”姜玉堂问道。
“三哥误会小弟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先想好对付那个怪物的办法，然后再采取行动。”东方白解释道。
“四弟的话有道理！在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个庞然大物确实很难对付，以我们几个之力，别说杀它，恐怕连靠近它都成问题！如果我们贸然行事，不但除不了那怪物，反而会有生命危险，这可能就是师祖婆婆不让我们靠近太极湖的真正原因！”
听到大师兄这样说，东方旭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看到东方旭着急的样子，裴文庆笑了笑，安慰道：“不要着急，六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
转过头来，裴文庆对东方白说道：“咱们兄弟几个中，你的心思最为缜密，愚兄见你刚才说话时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
东方白听到大师兄的夸奖，脸上有些发窘，说道：“小弟也没有想到什么良策，只是有些想法。”
裴文庆笑了：“我就知道四弟足智多谋，快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东方白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师祖当年在湖边卜了一卦，随后在与师叔祖的谈话中讲了一句话，‘不知何蛊，如何治蛊！’这说明当时师祖已经预感到他们所处的险境，只是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事物，因此无法做任何准备，所以嘱咐了师叔祖很多后话。我们现在的优势是已经知道将要面对什么，而我们的劣势是面对的东西太强大了，强大的让我们无从下手！”
东方旭听的又有些沉不住气了，“哥，你能不能说简单点儿。”
东方白狠狠地瞪了东方旭一眼，东方旭吓的一伸舌头。
东方白接着说道：“咱们练功的时候，师父们常对咱们说，再强的武功也会有弱点，只是人们因为恐惧而忘记了寻找这些弱点。”
“我明白了，四弟是找到那怪物的弱点了。”裴文庆说道。
“不能说是找到，只能说是推测。那怪物体形庞大，又是在水中，我们是无法接近的，只有用弓箭或暗器加长攻击距离，才有可能得手。不过，攻击的部位要相当精确，我认为那怪物的眼睛是唯一的选择，只要能打瞎它的双眼，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四弟高见！”姜明堂兴奋地拍了东方白一巴掌。
“不过，做成这件事有两个前提，一个是我们必须先下手；二是必须一击及中。否则，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东方白补充道。
“这个问题应当不大，以我们兄弟的身手，打瞎一对畜生的眼睛应该不在话下。”裴文庆显得信心十足。
东方旭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不着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
裴文庆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外有人说话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屋里几个人全被下了一跳，可仔细一听，觉得声音不对劲儿。
“这个臭丫头，吓死我了。”裴文庆走到门前，伸手打开房门。
只见两个师妹楚楚动人地站在门外。
裴文庆将两个师妹让进房中，问道：“这么晚了，两位师妹前来，有事吗？”
秦玉燕小脸儿一绷：“大师兄这么说，看来是不欢迎我们姐妹俩，那好，我们走！”说着拉起柳飞燕的手就要往外走。
裴文庆赶紧伸手相拦，“两位师妹前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不欢迎。”
东方旭起身拉过两把椅子，让师姐和师妹坐下。
秦玉燕坐下后看到师姐柳飞燕依然面无表情，正襟危坐，自己也煞有介事地挺了挺肩膀。
裴文庆心想：五师妹平时温柔贤淑，对几个师兄从来都是恭敬有加，可今日的态度却如此严肃，很可能是已经听到了刚才的谈话。想到这里，裴文庆说道：“两位师妹，刚才我和几个师弟正在商量太极湖的事情，不知两位贤妹有何高见？”
柳飞燕看到大师兄并没有隐瞒他们的谈话，脸上的表情有所缓解，“几位师兄，商量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通知我们姐俩，是嫌我们姐俩碍事吗？”
几位师兄从未见过柳飞燕如此态度讲话，众人的目光全落在裴文庆的脸上。
裴文庆心想：两个师妹冰雪聪明，一定知道下一步将要干什么，如果让师父得知，此事将前功尽弃。
裴文庆脸色一正，说道：“只因天色已晚，怕打扰师妹休息，所以就没有请两位师妹前来。如果两位师妹因此而生气，愚兄在此给两位师妹赔罪了。”
柳飞燕看到大师兄态度诚恳，语气便缓和了许多：“大师兄言重了！小妹刚才言语唐突，请几位师兄原谅！刚才你们的谈话我们姐俩都听到了，我们的意思是，不管今后你们要干什么，都要带上我们姐俩！我们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绝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几个师兄弟一听这话，心里全塌实了。
“两位小姑奶奶，下次这话早说，你大师兄我天生胆儿小，可经不起你们这样吓唬。”裴文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秦玉燕做了个鬼脸儿，“下次再让我们发现你们私下干坏事儿，我立刻禀告师父，绝不留情面！”
“小师妹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东方旭开始讨好小师妹。
“少给我灌**汤，本女侠不吃这一套！”秦玉燕摆出了一副大家风范。
“我们不打扰你们喝酒了，不过你们说话最好小声点儿，让师父们听见了，非得罚你们面壁不可！”柳飞燕站起身来，拉着秦玉燕向外走去。
“多谢师妹提醒。”裴文庆将两位师妹送出屋外。
回来坐下，东方旭问道：“她们不会告诉师父吧？”
“应该不会，五师妹从来不会撒谎。”裴文庆说道。
姜明堂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说道：“大师兄，咱们接着刚才的话，你说该怎么办。”
裴文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四师傅和五师父每次来山庄都要住上两三个月，因此我们这次行动的时间非常富裕。从明日开始，我们兄弟几个分头做准备，我和四弟这几天去通天瀑探探地形；二弟、三弟你们准备弓弩、绳索和食物等用品，抽空将这些东西分批运到洞内。”
东方旭看到没有自己的任务，有些着急：“大师兄，那我干什么？”
“你的任务最重要！这几日，你不要干别的，带着后边的两个小姑奶奶尽情的折腾，最好把几位师父都折腾烦了，我们就可以要求出去打猎了，虽然现在不是打猎的时节，出去一同散散心，师父们是有可能答应的，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兴奋异常，几只装满酒的碗碰在了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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