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东方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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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规模相当大的庄园,依山而建,进深有五层院落,东西各有一个跨院,前面门庭高耸,台阶是用青石板铺成,左右各矗立一尊威猛刚健的石狮子,整个山庄掩映在翠绿的山丛之中,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
门外,四个少年手撑大伞,一字排开迎接秦氏夫妇。中间是一位孩童打扮的少年,面如莲花,前发齐眉,后发遮肩盖颈,眉心长着一颗朱砂红痔,乍一看与十岁左右的孩童无异,其实此位少年年方二十,姓裴,名文庆,江湖人称八臂哪吒。右边一位少年长的是玉树临风,面如美玉,头戴一字逍遥巾,一身月白缎儿的中衣,此少年正是东方山庄的大公子东方白,江湖人称玉麒麟;左边的两位少年是一对双胞胎,细高挑儿的身材,模样却十分吓人,其实二人的五官十分周正,可是二人却长了一副阴阳脸儿,以眉心和鼻梁为分界线,左边面如锅底,右边面如白纸,连眉毛都是一黑一白,这等模样,如果是初次见面,着实让人害怕。不过,二人双目如电,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凛然正气。二人穿戴打扮一模一样,浑身穿青挂皂,此二人江湖人称鬼见愁,姓姜,哥哥叫明堂,弟弟叫玉堂,是十九年前自然门祖师葛云在山林之中所捡的两个婴儿,东方睿也将二人收为门徒。
马车已经停在四人的身前,四人一躬身齐声道:“请两位师父下车。”
前面的车帘一挑,一位黄衫少女首先探出头来,故意粗着嗓子:“免礼。”
“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了。”车中的柳如云斥责道。
“嘻嘻,四位师兄好!”秦玉燕做了个鬼脸,从车上一跃而下,跟在后面的是柳飞燕,一身淡绿色的衣衫,体态婀娜,右手一提裙角,轻盈地飘身下车,两位姑娘冲四人飘飘一拜:“四位师兄一向可好,小妹有礼了。”
四位师兄弟连忙道:“师妹免礼。”
秦氏夫妇随后也走下车来,裴文庆等人赶忙行礼:“两位师父可好,徒儿有礼了!”
“几个月不见,四个孩子更加俊朗了!”柳如云称赞道。
东方白脸一红,姜氏兄弟有些腼腆,裴文庆则一笑,说道:“两位师父夸奖了,里面请。”。随即,姜氏兄弟转到秦氏夫妇身后,将黄油伞撑在他们头上。
众人一行穿过大门,向大厅走来。
七师妹秦玉燕看了看在旁边给自己撑伞的大师兄裴文庆,伸出手来摸了摸大师兄的头发,样子像姐姐爱抚弟弟一样,嘴里打趣道:“大师兄,你好像又长高了。”
裴文庆苦苦地一笑:“小师妹又拿师兄开玩笑了。”
柳飞燕看到大师兄踮着脚为她们姐俩撑伞费劲的样子,莞尔一笑;“大师兄,还是让我来打伞吧。”
“还是五妹知道心疼师兄。”裴文庆将伞递给柳飞燕。
东方睿和李奉山已在大厅等候,师兄弟见面格外亲热,相互寒暄几句后,秦宇轩问道:“怎么没见表姐?”这里的表姐是指东方夫人,东方夫人娘家姓胡,祖籍吴州,是秦宇轩的姑表姐,也是当地的富贾之家。当年东方睿与胡氏的亲事是秦宇轩从中牵的红线。
“你表姐现在正陪着师母做女红。”东方睿回答道。
东方夫人胡氏在后院陪师母黄素真正在做女红,床上并排放着七件坎肩式样的衣物和几只护腿。师母黄氏五十年前也是闻名遐迩的江湖女侠,一条三节银棍威镇武林,老太太还有两项绝迹,一是精通医术,她的医术曾经得到过医仙孙思邈的指点,经她医治的武林义士不计其数,因此,江湖人称妙手观音;二是精通女红刺绣,直到现在,全家大小的衣物基本上出自老太太之手。老太太今年虽已年过七旬,一头乌发看不到一根银丝,只是手中的三节棍换成了现在的龙头拐。想当年,黄老太太在江湖中行侠仗义,遇到葛云后,二人相互倾慕,结为伉俪,成为武林中一段传奇佳话。其实外人并不知晓,葛云老剑客一身纯正的童子功,二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妇,因此,二人膝下并无子女,对于几位弟子视如己出。
胡氏摆弄中手中一件护腿,笑着对师母说道:“这几件金丝软甲,终于快做完了,您那几个孙儿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
黄氏老太太脸上笑容慈祥,“快二十年了,娃娃们已经开始历练江湖,早一天让他们穿上,我心里就少一分担心。”
金丝软甲是江湖中的奇宝,由于其质地和编造十分隐秘,江湖人士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其实金丝软甲是由两种不同的丝混合织造而成,一种是天然的蜘蛛丝,另一种是人工抽拉而成的五金丝。黄氏老太太六十大寿时,峨眉派掌门晓月师太送来七只天残蜘蛛,这些蜘蛛每个有茶碗大小,生长在云南天珠峰的丛林之中,这种蜘蛛口中所吐之丝异常坚韧,非常适合编造贴身护甲,但是每只成年蜘蛛每年只能编织一张蛛网,而且这些蜘蛛很难圈养,晓月师太深知黄氏老太太精于此道,贺寿的同时当作礼物一并送了过来。五金丝是由蒲同冶用黄金严格配比其它四种金属原料融化后,抽拉而成,工艺极其复杂,所抽出的五金丝比头发还要细很多。
两人正说话间,听得屋外有脚步声,人还没有进屋,清脆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婆婆,我们来了!”

话音未落,两个姑娘已经飘然进屋,扑到黄氏老太太的怀中,好一阵亲热。柳飞燕和秦玉燕自小儿就十分讨人喜爱,一个文静聪慧,一个活泼伶俐,黄氏老太太对两姊妹万分宠爱。两姊妹在老太太身边的时间比在自己父母身边的时间要长得多,老太太将毕生所学尽数都传授给二人,只是秦玉燕好动不好静,对于武功是一点就透,进步神速,对医术和女红则不感兴趣,而柳飞燕则完全继承了黄氏老太太的衣钵,尤其在医术上,小小年纪已经登堂入室。
“好了、好了,你大伯母还在旁边呢!”黄氏老太太笑道。
两个姑娘这才发现大伯母胡氏也在身边,赶紧起身施礼,“大伯母好!”
“好、好,大家都好!”胡氏看到两个侄女比几个月前更加水灵了,心里也非常高兴。
“婆婆,我们俩有礼物孝敬您老人家。”秦玉燕在黄氏老太太耳边轻轻地说道,说完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支凤簪,顿时屋里光华四射,这是一支纯金打造的凤簪,簪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用金丝编织而成,做工精美绝伦,凤嘴中垂下一条细细的金链,金链的末端是一颗手指肚大小的珍珠,这颗珍珠不但圆润饱满,而且散发着七彩荧光。黄老太太识多见广,自然知道此物不凡,问道:“丫头,此簪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听到祖师婆婆的问话,秦玉燕有些得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此簪是一位在幽州结识的义姐所赠,这位义姐名叫林婉儿,不但人儿长的漂亮,而且知书达礼,被当地的山匪所垂涎,强行抢入山中,要她作压寨夫人,恰巧让我们姐俩碰上,我们便上山要人。这伙山贼名曰黑山五虎,是五个亲兄弟,在当地无恶不作。本来我们姐妹俩并没有想要他们的性命,谁知这五个山贼不但不放人,反而对我们姐俩也起了歹意,一怒之下,我们就动手杀了他们五个,救了林婉儿,一把火烧了贼窝黑风寨。后来我们三个谈得很投缘,就结拜成了干姐妹。临分手时,姐姐送了一对玉镯给她做纪念,她也送了这跟金簪算做回赠吧。”
秦玉燕只是简单地说了说上述过程,其实此事早已传遍江湖,黑山五虎是黑道中响当当的角色,被一对小姊妹轻描淡写地给收拾了,从此“凌波双燕”名震江湖。此事黄氏老太太早有耳闻,秦玉燕停顿一下说道:“婆婆,我给您戴上吧。”说着,将金簪插在老太太的头上,顺手拿过桌上的铜镜,端在老太太面前,看着小孙女可爱的样子,黄氏老太太自是非常开心。
胡氏看到秦玉燕活泼得意的样子,故意说道:“咳,看来这丫头的心里只有祖师婆婆了。”
柳飞燕听大伯母如此说辞,知道大伯母是在逗趣,在旁边并未搭话。秦玉燕听了,脸上有些发窘,拉着大伯母的手撒娇道:“大伯母,您别生气。下次我一定给您带来更好的礼物。”
胡氏笑了,用手指轻轻点了秦玉燕的额头一下:“就你小妮子嘴甜!好了,你们多陪陪婆婆,大伯母要给你们准备午饭去了。”
“多谢大伯母!”两个姑娘齐声说道。
这时,秦氏夫妇也过来给师母请安,谈论片刻,黄氏老太太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给你师叔去问个安吧!”
东跨院的房舍与正院的一样高大宽敞,由于师叔蒲同冶习惯于清淡的生活,因此这里的陈设简朴了许多。师叔蒲同冶的祖上是冶铁世家,三国时期曾经为诸葛武侯打造过兵器,后来家境变迁,流落到江南地界。机缘巧合之中,与葛云一同得到世外高人的指点,共同创建自然门。蒲同冶的夫人五十多年前因难产不幸去世,留下一对双胞胎兄弟蒲铜、蒲铁。蒲同冶以后没有再续弦,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老人家已经厌倦了江湖风雨,因此并没有将武功传给后人,只是将打铁的本事教于兄弟二人。兄弟二人在卧龙村开了一家蒲记铁匠铺,由于二人诚实守信,而且打铁的功夫相当了得,所打造的铁器不但锋利无比,而且结实耐用。渐渐的,方圆几百里内都知晓蒲记的铁器质量上乘,甚至外省大的农庄和商户都来定做器具,二人的生意异常红火。现在,兄弟二人已经在卧龙村有了自己的宅院,而且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如今蒲同冶老剑客已经四世同堂,日子过的悠然自得。
今日,蒲同冶正与两个曾孙蒲山、蒲水在厅堂之中玩耍,见东方睿等众人一同到来,哈哈一乐:“你们都来了,好哇!好哇!”众人分别上前行礼问安。蒲山、蒲水两个孩子聪明伶俐,跑过来分别给爷爷、叔叔、姑姑们磕头行礼。两个姑娘上次来时,两个孩子还在吃奶,如今已经满地跑了,从兜囊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给了两个孩子。蒲山、蒲水见两个姑姑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有礼物,顿生好感,缠着两个姑姑不放手。两个姑娘近些天在车中憋闷许久,也乐得跟小孩子玩耍一番,顿时,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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