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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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无助的心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在心情愈加难堪思念愈加强烈的时候,回了一趟老家。
看小时种下的树伸展着浓绿的枝桠,似乎在欢声雀跃的迎接着我,干净整齐的路面,让一度灰色的心也逐渐的明亮起来。
那口丢了辘辘的井依然还站立在路旁,只是井口不知是谁用厚厚的石块给堵上了。这样也好,虽然现在没人再用,但至少也能防止雨水和灰尘进入其中。突然就想起我们所拥有的这份亲情了,虽然在外漂泊流浪,和家人也很少联系,但家人的问候和关爱依然,就如同是融在血液里,永久不会退化一样。
和父亲相对依然无语,但深嵌他眼中的温和亦是有欣喜的,母亲走后的这些年里,父亲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眼神也不再有年轻时灼灼有力。我们都总会老去,看着镜中的自己,岁月已然刻画了不少的沧桑。
夜晚的风吹过山涧,凉凉的,让在外疲乏的心清爽不已。斜倚在残缺的井前,怔怔无语,看着远处的山坳,寂静的散发着无数的失落,多少年了,又是多少个夜晚,一个人就这样孤单的立着,行走或是停留,都终究成就不了那脚下的一溪流水。
没有明快的心,没有爽朗的笑,只是默默的生活。想起那些成长的路途,熟悉或陌生的人,再回身看看自己所走过的路,难免的感叹。
年华终会老去。淙淙流动的心又将归向何处?夜色清霭,徐徐而漫。突然才感觉,这么熟悉的眼前少了一些物事。是的,确实是少了,一棵香椿树,弱小却依然青春的树,去年回来的时候,依然还活生生的存在,而今,生活却带走了它。
记得在童年时,它和我一样,弱小又需要照顾,天天提水给它。恍如隔世般的已然消失了,内中的苦闷犹如是亲情对我们的期待和呵护一样,对于期待的东西我们总是尽心尽力,丝毫忘却了它自身的想法,因而过度的关怀最终总是会成为伤害。我们一样,树亦一样。
香椿树的生长是极为迅速的,可是在记忆里我极为尽心的照顾却总是让它成长的极慢,矮矮的,小小的,弱弱的,让人疼惜有加。香椿树的树干通常都是极为通直的,无节少疤,如童年我们的人性,光滑可人,材色红润,纹理清晰,光亮美观,气味芳香。
或许溺爱注定成灾,没有人照顾的它的同类几乎不生什么虫子,而经我细心照看的它却年年虫子不断,看着被虫子吞噬的我的期望,心中的痛难以言表,打农药,刷石灰,可是却很不管用。或许植物和人大病理一样,都需要自身的抵抗。只是那时的我尚还年幼,对于父母的话又很听不进去,或许它的最终死亡是我一手制造。都说十年育树,百年树人。如此看来,树应该要比人好看管,可是我们却又总是忽略了,其实它也和人一样,该放手时就放手。
每到生命肆意滋长的季节,它都会很努力的伸展着新生的嫩叶,这时只要路过,从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沁脾的香味,浓郁,清爽,很是让人清静和兴奋。

采摘些嫩叶洗净腌了,就是一年之中最可口的饭菜。入口极为清香,不但是味道鲜美,叶子,皮,果实,根还都有一定的医药作用,清火,去毒,治疮,除热,燥湿,止血。
香椿树喜光,耐湿,性凉。每一天总是看它欣喜的朝着阳光,滋润着身下的土地,凉爽着周围的生命。仿佛这是责任,亦是乐趣。
也许正是因为此种不同的特点,有时自己深思的夜晚,不是倚着就是静坐其下,无论心情当时是多么的烦躁和糟糕,过后,总能很快的安静下来。也因为它,让我=不但结识了一位极好的朋友,还加固了我和一群朋友的情谊。
或许它和我们有时候做的事情都是无心的,可是人世之间,通常无心的事情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已经是几年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因为香椿却至今回忆起来依然清晰,或许是因为意想不到。那是自己毕业后在外的时候,一日,路上遇到一个愁容满面的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就和他攀谈起来,言语之间知道他和我的家住的不是很远,知道他趁着假期外出工作,辛苦了两月,黑心的老板却分文未给,现在连回家都是奢望。看他满目的倦怠,在外的我心里也是非常的难受,揣摩着自己不多的钱,领着他吃饱,带着他洗澡,把剩余的都给了他,记得当时他羞红的脸,感动着说回家用不了这么多,我心里也是一酸,真诚的人总是能令我们心生感动。就说回家顺便给父母买些东西吧,钱并不多,一路注意安全。
待至过了两年回家,这个人似乎是早已忘记了。一日,一朋友来找我玩,说要我和他一起去看一位他的朋友。看到门前的香椿树,说他父母也极为喜欢,就一起采摘了些新鲜的叶子,别人的孝道总是能在微处感染和感动我们。等到见到他那位朋友。我忽然间就笑了,原来是他,无意之举又事隔再相见,很是有些戏剧性。或许人生有趣也正在此吧?
除了他,还有我的一大堆同学,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我庆幸自己当时没那么无情,不然今日相遇该是如何的尴尬。当他想和别人说我对他的事情时,我阻止了,对于一个真诚的人,我们有义务维护他的尊严。
事后他们还是知道了,是女友告诉我的,因为她也是我的同学,也是他的同学,这次之前我们的感情已经即将破裂,经过了这似乎更为能理解尊重了。
有些事物总是在我们成长的路上,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改变着我们。或许,那一段青春最为珍惜和缠绵的感情正是有了这香椿独有的特性,我才能快乐幸福的走过。而真正的生活,不也正应如此么!
感谢香椿树,以它单薄的身躯,以它秉凉的性格,托起我一个完整的成长;记忆香椿树,让它无悔的走过,让它独有的存在,见证我一个残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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