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忆帝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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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在韩世忠这里吃了一记大亏。 更新最快
消息传至金营时,已是初一凌晨。
九王爷帐中一片阴郁氛围,与宋营的新年气象,是大不相同的。
一向沉稳的九王爷,此时亦难掩愤怒。
“蠢货!”他一把抓起杯盏就要砸。
帐中将士面色紧绷。九王爷嗜血成性,他们皆为自己的性命揪紧了心。
一胆大的,忽上前道:
“此时宋军正庆功过年,总是真的。不如,趁机攻过去,想来他们不会时时防备。”
忽而,只见九王爷愣在那处,将杯盏越握越紧。
砰!
乍闻瓷器破碎之声。
众将士们身子一颤。
九王爷竟生生捏碎杯盏!
可见是真气急败坏了!
“攻过去?”九王爷哈哈大笑,像是听了个笑话,“没错!如今倒是最好的时机。可咱们的兵力,还够吗?”
他一声冷哼:
“一群蠢货!”
将士们面面相觑,又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想来,娄望近宋营时,已察觉端倪。若非他贪功恋战,也不至一败涂地。
他死在战场也好!
不论落入宋营,或是侥幸逃回,左右也是个死,倒不如留个英勇殉职的美名!
“娄望此人,”九王爷低沉着声音,“不许立碑,不许祭奠。”
说罢,他衣袖一挥,直出了营帐。
将士们愣在营中,心下悚然。
想那完颜娄望,也是军功赫赫,金营中响当当的人物。
落得如今的下场,九王爷未免太凉薄了些。
四下将士,无不人人自危。
九王爷独自踏上山坡,朝宋营望去。
他只觉山谷之中,似乎还飘荡着金兵的亡魂。
于他而言,娄望是有违军令之人。这样的人,死了倒不可惜。
况且,娄望间接害死过九王爷要紧的长辈。
这笔账,如今也算清了。
九王爷继续望着宋营,也不知为何,心下一时有些发酸。
“王爷!”忽听侍从声音,“四王爷飞鸽传书,不日就到。”
九王爷一怔,转头看向侍从。
他的四哥完颜宗弼,令人闻风丧胆的金国猛将。
宋人惯称的金国四太子金兀术。
看来,又将有一场恶战了。
九王爷沉吟一阵:
“知道了,去吧!”
他又低头一笑。
对面的韩家军,怕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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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营之中,除了过年,更要紧的自然是审问战俘,做下一步的计划。
年节下不宜见血腥,战俘们也得到更多优待。
一时间,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对于见惯了铁血之治的金兵而言,宋人的怀柔手段似乎更有用些。
自除夕后,忙着这些事,陈酿也睡不大好。
他入得韩世忠帐内,只道:
“依照眼下的情形,九王爷必会求援。”
韩世忠蹙眉:
“援兵一旦至此,倒麻烦了。不若……”
不若,此时进攻。
趁势而上,一鼓作气,胜算不会小。
可韩世忠却顿住了。
陈酿了然:
“离此处最近的,当属金国四太子金兀术。”
此人,自是宋廷的心腹大患。
若此时攻下金地,金兀术或许就不来了。
陈酿接着道:
“不若,待金兀术至此……”
二人相视一眼,齐声低语:
“一举拿下!”
但谈何容易?

此话既出,二人霎时陷入一片沉默。
以如今的兵力,要拿下金兀术,并没有绝对的胜算。
但机会,又如此难得!
赌,还是不赌?
二人皆紧蹙眉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或许,”陈酿忽一个激灵,“咱们也可借兵。”
韩世忠抬眼看他。
他方道:
“此处近江宁,赵大人那里,或可抽派。”
江宁知府,赵明诚。
韩世忠捻须思索。
过了半晌,只听他道:
“听闻,赵大人手下亦有二位奇人。若他们带兵前来,胜算或许更大。”
“将军说的是……”陈酿脑中忽闪过两个名字。
“张政与徐秣。”韩世忠道。
陈酿垂眸一笑,果然所料不错。
韩世忠看他神情,只道:
“怎么,先生认得?”
陈酿点头:
“实不相瞒,当年客居江宁之时,有过几面之缘。”
“这倒巧了。”韩世忠笑道。
陈酿顿了顿,对将来的金兀术还是有许多顾虑。
他道:
“将军这是,决定赌了?”
韩世忠沉着神色:
“赌注有些大,索性,彩头亦不小。”
这般语气,倒像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陈酿看向韩世忠,一时间,也不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但他知道,没有退路了。
自从踏上战场,就没退路了。
即使面对虎狼,也只得不遗余力,拼死抵抗。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战场上总说这样的话,可其间沉重滋味,各人不同,唯有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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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哥哥。”七娘手执笔管作文,不时看一眼陈酿。
“嗯?”陈酿正校对她的注。
“听李姐姐说,咱们要上秀州过上元?”七娘问。
她浅浅含笑,神情中难掩期盼。
七娘又道:
“韩将军真有兴致!想着才打了胜仗,要带将士们一同乐一乐。”
陈酿含笑不答,只将忧思掩于眼底。
“只是,”七娘忽放下笔管,“明日正上元,后日一早动身,倒赶不上正节了。”
陈酿点头:
“此处不可放空。总要等徐小哥与张政兄到了,咱们才好动身。”
七娘亦点头:
“这个自然。军情要紧,我不过说句闲话。”
说罢,她又垂下头继续作文。
上元节是七娘最喜爱的节日,如今身在军营,她嘴上虽不说,难免心头感慨。
“酿哥哥,”她轻声唤道,“明日,你亦陪我作文吧?”
才说罢,七娘又有些语塞。
虽是上元佳节,军营之中,不作文又能作甚呢?
陈酿笑了笑,揉一下她的发髻:
“好,明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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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念着上元节,不论如何,七娘都有些习惯性的兴奋。
她端坐案前等着陈酿,却又静不下心来作文,只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
陈酿忽掀了帘子进来,只笑道:
“又张望什么呢?”
七娘迎上前去,负手而立,偏头一笑。
“你说望什么?”
陈酿低头一笑,牵起她的手:
“你随我来。”
七娘一愣,狡黠一笑:
“你不说,我可不走!”
“来。”陈酿将她拉得更近些,转而笑笑,“闭上眼。”
七娘狐疑地审视他一阵,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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