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结亲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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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说刘铁板,自从他老哥离了劳军营后,是头也没回,一路上骆驼不停蹄,从清晨跑到了天光过午当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大半天时间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此时肚腹内早已经是空空如野,叽了哇的乱叫。脱光衣服从侧面看,那家伙整个人就是前腔贴后腔的两层皮!
而他身下骑着的白毛大骆驼还好说,可后面跟着的那六匹从军营里拐来的战马就没有此等耐力了,眼瞧着口吐白沫。看来力竭倒毙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铁板渐渐放缓了速度,最后在一片杨树林旁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四周,老刘觉得此处分外眼熟,后来细心回想,才发现自己已经跑过了辰州城地界。具体位置应该是在辰州城南六十里处,附近不远就应该是宝镜湖。
算命看风水这种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差事,说好听点叫云游天下,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四处流窜。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识路。这几年刘铁板没少南下溜达,所以辰州以南的地形到是非常清楚。
骑骆驼又走了一段路,在转过那片杨树林后,老刘的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垠的一倾碧波,如天地间的一片明镜,湛蓝中倒映着天空的倩影。宝镜湖是婉纱河中的一段,而婉纱河恰巧从刘铁板家所在的辰州城附近流过,所以只要沿着宝镜湖岸向北走,老刘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
也真是没有力气继续前行了,刘铁板找了个风凉的地方停了下来,放任着骆驼与马匹在周围的草地上吃草。他自己则坐靠在一棵大树旁,面对着宝镜湖迎面吹来凉爽的湖风,一边吃着干馍馍,一边惬意地喝着马奶酒,到也有几分怡然自得。
可就在这么个时候,刘铁板忽然听到了一丝婴儿孱弱的啼哭声。起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后来仔细辨听才发现那声音的真实,老刘好奇地顺着啼哭声一路寻去,不多远就来到了湖边一大片过人高的蒿草旁。
没敢冒失的冲进去,刘铁板回到了自己的战马边,一伸手,从鸟翅环得胜钩上取下了一根丈八蛇矛点刚枪,后来又觉得不保险,于是又拔出了一柄利刃钢刀。当再次来到草海旁时,刘铁板才发现草海的一角有被人穿行过的痕迹。
按照老刘的个性,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什么冒险的事情。
可麻烦的是,此时草海内婴孩的啼哭声越发的急促起来,让人不忍听闻,即便像我们刘铁板先生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老刘现在是左手托着大枪,拨打蒿草,驱赶虫蛇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出路的记号。右手举着钢刀,神情戒备,以防不测。
突然跳出的一只大蛤蟆当场把刘铁板吓得妈呀一声,也该着没吃饭,腿一软,手一松,钢刀下落差点来了个自宫。
经此虚惊一场后,老刘前行的速度就实在是没法讲了,百余步的距离走了整整一刻钟。
正当老刘后悔不已的时候,草海的中间出现了一片三丈见方的空地,蒿草显然是被人用利刃割断的,空气中此时还弥散着一股清新的草腥味。所有的断草被集在一起,铺成了一条绿色的草垫。草垫上明显有人躺压过的痕迹,不过现在上面只留有一名被血衣包裹着尚未睁眼的男婴。
小男婴非常可怜,小脸已经被蚊虫叮出了许多的毒包。一根断掉的脐带被丢在一旁,血腥味招来很多的苍蝇。他脖项上带一用红线系着的小玉葫芦,翠绿,翠绿的。
战争年月,兵荒马乱,兵锋所到之处,百姓流离失所,庄稼颗粒无收。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枯骨可不都是士兵的,更多的还是普通百姓。大富之家在此种情势之下都尚难维系,更何况升斗小民。
刘铁板回家探亲的一路上,鬻儿卖女的情形不知见了多少,这还算好的。某些受蝗灾与战争双重折磨的州县,村镇尚存十中无一,村民尚存亦是十中无一。大片的区域如同鬼域,村镇荒废,新坟林立,骸骨遍地,盗匪横行。
死者难得死者之安,生者亦不过是无魂之生,行尸走肉而已。
这年头过得舒服的也就是满天飞的那些乌鸦了……
瞧着这小婴孩的惨样,老刘心理还真不是个滋味,但也就仅此而已。战争年月,谁过得都不容易,正所谓良心丧于困地。

伸出右手食指,刘铁板摸了摸小婴孩的小下颌,也算是打声招呼,安慰安慰,心里还道:“小娃子,你也莫怨怼老夫不救你,不是老刘我不是人,实在是现在的岁月不饶人。反正你转世投胎也没多长时间,还是赶紧回阴曹地府早做个排名,待年景好,再来投户好人家吧。”
说来也怪了,本来高声急哭的小男婴被老刘这一摸,竟然不哭了,一脸的小安详。
刘铁板不由得心中一动,道:“这娃子虎头虎脑,倒也可爱!不过可惜……如果是个女孩,领回家给我那儿子当个媳妇,将来倒也省了笔说亲的钱。”
就在此时,小男婴的一只小手不知怎地就抓在了刘铁板的那根食指上了。这一抓不要紧,本来还积极说服自己莫管闲事的老刘,抗不住了。
其实话说回来,我们刘铁板先生从本质上讲还是挺善良的一个人,当然这被抓手指的感动也是有个由头的。
想当年……嗯,时间长点。用句说书的话讲,就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
刘铁板年轻那会儿也算个才子,当然那时他也不叫刘铁板,而是叫刘儒,挺文静的一个名字。
刘儒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全诗,八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就成了辰州城里有名的秀才,乡里乡亲的都叫他小刘才子。
这人年轻时一成才子啊!多少就会带上几分年少轻狂的劲。可越是这样,周围人还越上杆子往上贴。
早年间,人们都结婚早。有多早呢?
人还没出生呢,双方家长先把亲事定下了。待到孩子十一二岁,女孩子天葵初至,便成亲。晚的十五六岁,也都成家立业了。
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问题是这句话没说全,全句应该是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换句通俗点的话说,齐家前,应该先正心,修身。
但问题是,我们饱读诗书的刘儒刘小才子,自感心不正,身子歪,所以也不管他们老刘家的门槛被保媒拉纤的踢坏多少,反正他自己是死活不松成亲的口。管你哪家的姑娘,爱谁谁!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机灵鬼儿,透亮碑儿,小金斗子不吃亏。别看刘儒那时年岁不大,可思的多,想的远。
按他当时的想法是:别看小爷不是士族大户出身,但胜在有才!十岁已经是秀才,将来燃烧的岁月还一大把,但凡有几分运气,中个举人出人头地,不是问题。运气来了,点子到了,好一好还能来个状元及第什么的!到那时,凭着小爷的才识,出将入相,位极人臣,简直就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思考间,小刘才子已经把自己当成当朝的一品大员了!
再者说了,小爷我长相虽然没到赛过潘安,气死宋玉的程度,但怎么看也都是一翩翩佳公子,再加上兄弟的才情,往午朝门外那么一站,你说!哪家相爷的千金不动心,哪家王爷的郡主不心动!即便皇上老佛爷他们家的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还不都得折服于兄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魅力之下。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日日期,夜夜盼的妄图与兄弟结成那如胶似漆,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百年秦晋之好。到那时,兄弟是什么人!?
想着想着,小刘已经贵为皇亲国戚了。
此时他继续寻思道,如果我现在就成了亲,古话可说得好,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兄弟为了个女人,为了贪图一时的儿女情长,鱼水之欢,而舍弃大好的功名利禄,锦绣前程,不值当!绝对不值当!到时小爷但凡意志品质不坚定点,九成九就走了陈公世美那条老路!身首异处不说,还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与其那样,现在还不如就只跟自己这两位五姑娘亲近,苦闷是苦闷点,但也能得个不近女色,懂得正心修身的儒林贤名。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刘儒虽然没误了自己的性命,可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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