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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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亚卡!”惊讶不已的黑龙正急忙往山下走,边走边透过树枝的缝隙恍惚看见一只虎突然从树林斜剌冲出,瞬间冲乱了敌阵,与亚卡并肩站到了一起,一同迎战鞑靼老人的那几个“孩子。”
黑龙喜出望外,脱口说道:“比金!”
他加快了脚步,箭也似地冲下山去,很快来到附近,刚要窜出树林,不想一只手把他按住了。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鞑靼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鞑靼老人用手指伸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别动也别出声。
黑龙轻声说道:“爷爷,我得去拉开它们,否则我的伙伴会吃亏的。”
鞑靼老人仍然使劲按住黑龙,让他一点动弹不得,并轻声叮嘱道:“别管,我倒要看看它们谁厉害?”
两人蹲在茂密的树丛后,观赏着森林间的一场虎、豹、狮、耗牛、狼们的大战。
比金与亚卡并肩站在一起,比金问道:“老弟,觉得咋样?”
亚卡看了一眼虎视眈眈围着的众多对手,轻蔑地应道:“老兄,没啥,对付这几个东西还不再话下。”
“老弟,你感觉到主人的气息了吗?”
亚卡激动地说道:“感觉到了,主人就在这附近。”
“那咱们这就上吧?打败了它们咱快找主人去。”比金征询道。
亚卡挡住了跃跃欲试的比金:“别急,等它们先上,咱俩以静制动,最好它们一个一个上,咱俩就好对付了。”
比金夸奖道:“老弟,还是你有谋略。”
亚卡瞥了它一眼,驳斥道:“老兄,都啥时候了,别我的马屁。”
比金不再吱声,两个低吼着,半伏在地上,等待对手的攻击。
那只虎率先冲了上来,比金和亚卡侧身一闪,躲过了,那虎冲得太猛,惯性使得它煞不住脚,就在这时,亚卡和比金不约而同的回头一咬,那虎的两只后腿顿时被亚卡和比金给准确的死死地咬住了。
看见性急的同伴遇到危险,其它的虎、豹、狼、狮们不再观望,一同咆哮着凶神恶煞般地冲了上来。
比金和亚卡咬住那虎的后腿不放,眼看就要将它置于死地了,这时就听到树丛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比金、亚卡,快松口!”话音未落,黑龙闪了出来。
鞑靼老人心里正在为比金和亚卡迅猛的身手叫好,本想再看看,没注意黑龙一下窜出去了,不得不跟着闪出树林。
比金、亚卡看见日思夜想的主人闪出树后,惊愕住的同时松开了有力的牙齿。其它猛兽一看那虎得救,便一齐冲了上来,那凶恶的样子就是想替那虎报刚才之仇。
黑龙以为刚才自己和它们玩耍过,一定可以制止住它们向比金和亚卡的攻击,便一瞪眼,喝道:“停下!”
可那几个狮、狼、虎、豹没给他面子,理也未理,依旧冲上来。
黑龙转身向鞑靼老人投去求援的目光,想让他劝止住他的“孩子”别在进攻。鞑靼老人却出乎意料的交叉抱着双臂得意地微笑了起来。那意思分明在说:猛兽的事,就让它们自己解决。
见鞑靼老人袖手旁观,黑龙瞬间转过头来,又一次指着那些猛兽,喝着:“住手!”
那些狮、狼、虎、豹,还有那头耗牛看见刚才还和自己嘻戏的孩子再次阻止自己,回头看主人依然没有阻止的意思,还是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仍然低吼着、咆哮着冲了上来。
比金、亚卡看见主人就在身边,顿时振作起来,精神抖擞地站在主人面前,抵挡那些猛兽的进攻。
黑龙见自己喝止不住那些猛兽,鞑靼老人又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热闹,担心比金和亚卡吃亏,便和它俩一同迎战那些猛兽。
站在一旁的鞑靼老人乐得合不拢嘴,笑眯眯地看着,轻巧地说道:“这下可有好看的了,一个孩子,左边一只虎,右边一只豹,迎战我的这群‘孩子’,好玩,真好玩,我看看你们谁厉害。”
黑龙和比金、亚卡丝毫不敢懈怠,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这群凶恶的东西。不管怎样,有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有鞑靼老人在场,眼前这场战斗也许只是个比试,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
正在思忖的时候,对面那两只虎首先冲了上来,其余的豹、狮、狼们也随后冲了上来。
黑龙十分镇定,看着冲过来的猛兽,一丝微笑浮现嘴边,对比金和亚卡劝阻着:“退后,我来!”,见比金和亚卡十分听话,蹭蹭几步乖乖退到一旁。黑龙抬眼一看,见猛兽已冲到近前,身子一跃,从那两只虎的的头顶越过,稳稳地落在地上,脸上也露出虎的模样,一招一式中,既有那两虎的动作,又不太完全一样,一会儿窜到两虎的身后,一会儿跃上两虎的身上,几个回合,就将两虎弄得晕头转向,虎正迟疑,黑龙突然来个翻滚,瞬间仰倒在两虎之间,双手似两柄锋利的剑朝冲过来的两虎前腿削去,两虎的前腿重重的挨了一击,顿时失去重心,一左一右,同时来了个俯冲,嘴巴着地,来了个嘴啃泥。也许它俩没想到刚和自己玩耍过的这个男孩双手是如此有力,根本没有把这孩子放在眼里,所以吃了一亏。黑龙猛然听到呼啸声,转眼一看,其余的豹、狮、狼、耗牛见同伙吃了亏,身体掠着风,不约而同的冲向自己,只见他不慌不忙,身体一蹲,一只脚当轴,另一只脚一伸,用力在地上一划,那只伸出去的脚瞬间变得老长,如一根木头一样扫去,迅猛冲上来的猛兽们不知不觉的感到前腿被一个硬榔的东西重重地挡了一下,顿时失去重力,然后大头着地,后**撅到了天上,随后象一团棉花一样滚向黑龙。就在它们的身体就要把黑龙压在身下之即,黑龙脚一点地,象一只鹰似的拨地飞起,跃到了跟前的一棵树上。
鞑靼老人在一旁抱着双臂,微笑在他的脸上嘎然而止,瞬间换了一副惊诧的目光,随后又是佩服的表情。难怪他是个老玩童,就在一眨眼之时,他的眼睛、他的表情转换得飞快。
黑龙这看似简单的几招,比金、亚卡和站在一旁树上的啾啾看傻了眼,它们懵了,主人这次没用他的神奇羽毛,就把它们踹倒在地。它们弄不懂,分开的这段时间,主人的本领咋突然长进了呢?
比金和亚卡的目光碰到一起,然后转身敏捷地向那些愣怔中的猛兽冲去。刚冲两步,就听到主人黑龙一声大喝:“住腿!”他没有象阻止对面那些猛兽们那样喊住手,因比金和亚卡是自己的伙伴,早已熟悉交流的方式。
它俩前爪使劲一拄地,前冲的惯性带着它们也就地摔倒,咚咚的滚出好远。
鞑靼老人拍着手,蹦跳着嚷道:“好玩,好玩,我说小祖宗啊,你是真人不露相哇,用海底捞月,就把我的虎宝贝制服了,用扫地腿,就把我的‘孩子们’踹翻在地,好,我认输!”
他一招手,那些‘孩子们’乖乖转身退到一旁。
黑龙上前就与比金和亚卡拥抱到了一起。比金和亚卡泪眼朦胧,声音哽咽道:“主人,你咋去了这么长时间?让我们担心死了。”
“主人,还有我呢!主人,我想死你了!”啾啾也从树枝上跃到黑龙的肩膀,一边用翅膀温柔地抚摸着黑龙的脸颊,一边泪珠止不住地哗哗的流了下来。
黑龙感到喉咙里好像有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眼窝窝里也泪花荡漾,他只是默默地搂抱着它们,久久没动。
“行了吧,小祖宗,你咋还象个娘们哭哭涕涕的,回家吧,天,就要黑了。”鞑靼老人站在一旁抱着双臂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催促着。
黑龙拍拍比金,摸摸亚卡,揉揉啾啾,站起身来,说道:“走,咱们边走边唠。”
比金抹了一把喜极而泣的眼泪,笑了。
亚卡看了一眼鞑靼老人,不解地轻声问:“主人,这老头咋叫你祖宗,你又叫他爷爷,你俩整的这是啥辈啊?”
黑龙乐了:“我都闹不明白,别说你了,好了,快走,鞑靼爷爷家可有好吃的。”
比金蹲下,说道:“主人,骑上来吧,让我感觉感觉这不是在做梦。”
亚卡和啾啾也劝黑龙骑上去。
鞑靼老人领着自己的一群‘孩子’远远走在前边,黑龙骑在比金的背上跟在后面,边走边把自己如何大战十爪章鱼、流落到太阳本土、如何打败海角兽、跟天照大神通过时空隧道回到几百年前的秦朝帝都、又到苦兀岛战胜红棕枭狮、长毛灰虎、天域罡狼、极地恶豹和兀岛巨熊五只魔兽,最后讲到怎样被一只鹰驮着返回了太阳本土岛绕了一圈,直到飞越鞑靼海峡来到鞑靼爷爷的东仙洞,直讲得比金、亚卡和啾啾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黑龙和他的伙伴们一边走在山谷的森林中,一边十分亲昵地叙说着。
雪豹---亚卡在前引路,黑龙骑在虎---比金的背上,肩上站着飞龙鸟---啾啾,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山岭上,在傍晚的余晖中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走在前面的鞑靼老人想催促催促黑龙快跟上来,回头一看,不觉被这幅绝美的图画惊呆了,自言自语道:“这不正是骑虎驱豹嘛,小祖宗,果然不同凡响。”
鞑靼老人和黑龙坐在石桌上,比金、亚卡、啾啾和老人的“孩子们”围成一圈,虽然刚才的争斗还有些余怨,但见各自的主人友好地坐在了一起,它们也就不再敌视对方了。
“小祖宗。”
“啊,老爷爷,啥事?”正在低头啃着鱼干的黑龙问。
“你好像跟我说过,你好像在找妈妈?”鞑靼老人咽了一口水。
“是的,我在找妈妈。”黑龙侧过脑袋认真地答道。
“你知道你妈妈在哪?”
“知道,我知道她在一个江边。”
“哪条江?”
“不知道。”黑龙摇头。
“天底下的江河多着呢,数也数不清的,小祖宗,你上哪找去?”鞑靼老人又问。
“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
鞑靼老人手捋胡须,微笑道:“嗯,是个有信心的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可是个真实的故事,早年……唉!也记不清多少年了,从我的祖上到我这,差不多有一万多年了吧,我的祖先---一个叫尼的人和他的哥哥----索领着自己族人……。”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清了下嗓子,解释到:“尼和索就是咱肃慎人的先人,哥俩在一条叫弱水的江边走散了,我的祖先就留下了一个叫苏的儿子和一个女人,让俩人在江边等走散的那个哥哥,这个祖先就领着三十多个人,当然包括一些女人,就沿着这条海岸线往东走了,每走两个月,就派一个人回来告诉苏祖先到哪了,直到有一天,第三个被派回来的人说,祖先领着大伙踏过了冰封的一个叫白令海峡的地方,登上了另一块陆地后,继续往东走了,从那,我的祖先就再没有派人回来过,苏和他的后人一辈辈接着在这等,突然有一天,记得是一个风雪天,有一个人顶着一头雪花来到了这,告诉苏说,很多年前,祖先领着大伙在一个土地肥沃的地方最终落了脚,还给自己取名叫苏人,还让苏继续等祖先的哥哥,说完,那最后派回来的人就累得倒地咽气了,后来,苏的后代一辈辈在老死了,依然告诉后人继续在这等,就在我祖爷爷----申,卵子边上长出毛的时候,来了两个人,他们对申说,是自己的祖先---索交代后人一辈辈一直不停的派人出来找的,说对了要找的尼的名字,还说他们的祖先索应该管我的祖先尼叫弟弟,最后让申跟他们走,说他们现在统称为肃慎人,首领叫贴达,来的时候人口已繁衍了三千多人,发展到八、九个部落了,唉!没想到事过多少年,许多前人苦苦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申也听到了分散到两处亲人的音讯,当时的申一下子瘫倒在地,眼泪流了几天几夜,最后,我的老祖宗---申拒绝了那两人的请求,说,哪也不去,就留在这生活…….之后,又过去了好多辈人,直到现在的我,唉,等待和寻找都是人间最痛苦的事,没想到,我在这等来了你,我的黑龙小祖宗。”
说到这,鞑靼老人好像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黑龙听得糊里糊涂,象团乱麻,但多少听出了个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个鞑靼老人的祖宗在这等人,一代一代的等,到他这等了上万年,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还知道大洋那边大陆上的苏人和原来的肃慎人----也就是现在的挹娄人是同一父母的同胞兄弟的后人……。鞑靼老人是在这里等待的最后一个人,没想到等来了自己。
鞑靼老人拍着黑龙肩膀,目光那么悠远深遂,就象一眼看不见底的湖水,他深有感触地说道:“小祖宗,只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就会实现愿望。”
回忆着鞑靼老人刚才讲过的故事,看见他那双悠深的眼睛,黑龙的心愈加坚定,他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鞑靼爷爷,我一定会找到妈妈。”
他看见鞑靼老人垂在头发后面的目光开始躲闪,并变得有些异样,他刚要问,注意力就被比金、亚卡和老人的“孩子们”混熟打闹发出的嘻笑声给吸引过去了。
鞑靼老人看着黑龙那天真无邪的眼睛,心中不免暗自伤感:世上的事咋这么难以让人琢磨?自己的先人苦苦的等待,这孩子却要穷及一生苦苦的寻找。自己的先人为啥要等待,这孩子为啥要寻找?此事虽不一样,但都能熬尽人的心血和情感啊!…….再说,事情都过了三四百年了,他的妈妈肯定早已不在人世,可这个长得缓慢的孩子却还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事绝不能跟他说明点破,要让这孩子的心中永远燃着一盏希望的灯。
在离鞑靼老人的东仙洞不到三百里的白龙江边,不可一世的白龙坐在江边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咆哮东流的浊黄的江水一言不发,他蹙着愁眉,一脸的沮丧。
灵熊和刀刃走到跟前,想上前安慰两句,又怕他翻脸。近段时间,他们的大首领白龙总是怒气冲天,动不动就惩罚手下,谁要是说句不顺耳的话,那就会被绑在江边喂蚊虫。
灵熊犹豫了片刻,壮了壮胆子,俯下身子,轻声劝道:“大首领,你总得吃点东西。”
白龙一翻眼珠,乜斜着眼睛问:“我吃了东西,那黑龙就会出现?”
刀刃上前赶紧帮灵熊说:“大首领,这黑小子好长时间没露面了,那海参魔头不是说他被十爪章鱼给吃了吗?”
白龙叹口气道:“海参魔头的话?鬼才信?我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这样不明不白地等下去,非得把我逼疯。”
小矮子从一旁走过来,嗫声问道:“大首领,是不是让拉塔回去?”
白龙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让他快滚,省得在这让我看着心烦。”
“那让他咋向梅花大师复命?”小矮子又问。
“让他回去告诉梅花大师,部落里的人跑光就跑光吧,黄了算了,散伙更好,省得让我闹心八啦的。”白龙怒火复又冲上眉宇。
灵熊一听他这么一说,眼里顿时闪着一滴泪花,上前劝阻道:“大首领,不能散啊,这挹娄的江山可是贴达留给你的基业哇。”
白龙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啥江山?我不稀罕,我只记着爸爸交给我的使命,就是弄死黑龙,杀不掉他,我还有啥面子?你们给我记住喽,男人的面子,比江山更重要。哼!啥狗屁江山?与我何干?”
几个忠心的仆从知道再劝也无用,眼前这个年方十二岁的大首领脑子里一根筋,他弃江山于不顾,只想着杀掉黑龙,赢得荣誉,找回面子。

不仅此时,他们几个心里早就恨那个妖精---葬送了挹娄大好江山的梅花大师了,而且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怎奈梅花大师法力无边,光灵熊这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何况她身边还有那个死心塌地的壮汉---拉塔呢。
几个人心情沉重看了一眼白龙,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转过一个山脚,灵熊看着刀刃,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看小矮子跟在身边,便忍住了,停了一会儿,对小矮子吩咐道:“你现在悄悄去拂涅部落看看有啥动静,最近他们跟勿吉部落来往的挺亲热,我想这里面八成有猫腻。”
等小矮子走了以后,刀刃问道:“你刚才好像有话要说,啥事?说吧。”
灵熊叹了口气,一脸的怅惘:“现在挹娄部落名存实亡,勿吉部落已经取而代之,现在外边的人都把挹娄改叫勿吉人了,你说说咱咋办呢?”
刀刃苦笑道:“还能咋办?混一天算一天吧。”
灵熊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白龙大首领现在油盐不进,啥话也听不进去,把除掉黑龙当成了唯一的大事,其它啥也不管不问,把好端端的江山让一个喝婴儿血的妖精把持着,这挹娄不完蛋才怪呢。”
刀刃没有顺着灵熊的思路走,却换了个话题:“就怨这可恶的勿吉部落,好好的干嘛要造反,他们这举旗一呼,可倒好,其他部落跟着响应,一转眼就把这挹娄改称为勿吉了,要是让我逮着勿吉赤这个混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捏碎他的骨头。”
灵熊愠怒道:“我在问你咱该咋办,别说没用的。”
刀刃摊开两手,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唉,老兄,别想那么多了,我劝你还是想开点,我想,就是主人不把权力交给梅花大师,就算梅花大师这个妖精不祸害人,就是勿吉赤不造反,谁也难保大首领的这挹娄江山就能千秋万代,何况这一切都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这是天意,老兄,你看这涛涛的白龙江水,不管咱叫它啥名,它都一无反顾地向大海流去,这是潮流,人,和这江水一样,也会一直向前走的,人无常情,水无常势,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灵熊的眼睛巡视了一圈周围的青山碧水,然后仰起脸来,面对蓝天白云,怅然喊道:“我问你该咋办,你却说了一大堆费话,一句也没用。”
刀刃手指挡着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八个字,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灵熊不再理他,拂手而去。
刀刃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唉!你有啥遗憾的,这挹娄江山就是江河日下,潮流所向,就是玉皇大帝来,也无力回天噢!”
梅花大师听完拉塔的叙述,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乜斜着丹凤眼盯盯地看着拉塔,把拉塔看得心里直发毛,突突直跳。
梅花一撇樱桃小嘴,愠怒道:“大首领不管部落的事?那好,我现在就把那些抓起来的人统统杀光,让这挹娄部落彻底败坏光,看他还给谁当大首领去,我让他成光杆首领。”
近些日子,她已经一个月只能吃到一颗婴儿心脏了,这还是拉塔飞出好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淘腾回来的。没有了充足的婴儿心脏补养,她的嘴唇已经不再象以往那样红润光泽了,皮肤也开始慢慢变得粗糙。
但她那双搅动所有男人心扉的丹凤媚眼却仍然神采奕奕。
一觉醒来,天已微明。
黑龙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他好久没这么美美的睡过一觉了。他通过睡了一夜,感到鞑靼老人的东仙洞不仅温暖、干燥,而且气流通畅,而其它的洞窟不是阴暗、潮湿,就是憋闷、恐怖。他心里不住地称赞道:这洞真好。
刚要向鞑靼老人夸奖他的洞好,一转头,却发现鞑靼老人突然不见了。
黑龙顿时醒了,赶忙溜下石床,跑到洞外,看见鞑靼老人的身影正飘向左边那高高的崖顶,便跟在后面飞快的向崖顶攀去。等他攀爬到崖顶的时候,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鞑靼老人虔诚的跪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面向东方,嘴里不停的默念着什么,一阵和煦的微风吹来,将他洁白的胡须和头发轻轻吹动了起来。从后面看去,他的身影正好镶嵌在那轮巨大的刚刚跃出山巅的火红火红的太阳中间。
黑龙发现,在这个崖顶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插着一个直径有半米多的网梦器。
他不忍心打破这片凝重,更不想打扰老人的朝拜,虽然不知道老人在祭拜谁。
鞑靼老人面色凝重,神情庄严,嘴里一遍一遍地叨咕着,从他的话音里,黑龙听到了苍凉,感受到了旷古的悲壮。
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直到太阳爬上东天,老人先冲东方磕了一个头,说道:“好梦从这里过去,送达我的祖先,噩梦网在我这,让我踩在脚下。”然后又依次向南西北三个方向说了同样的话,也依次磕了一个头,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朝拜完,老人掸掸身上的兽皮衣服,轻声说道:“小子,过来吧,我早就知道你跟来了。”
“爷爷,你耳朵真尖,我一点没弄出动静啊。”
“你没有任何声响,我也知道你来了。”
“为啥?”
“空气中传来了你喘气的声音。”老人的声音十分凝重。
“哇,爷爷你真的好厉害。”黑龙正为老人为何突然如此庄重严肃而感到奇怪。
那个爱做鬼脸、象个老玩童似的老人突然间象变了个人。
“爷爷,你在干啥?”黑龙走到他身边,问道。
“一拜太阳,二拜我那东渡重洋、在那块大陆上的祖先。”
黑龙明白似的点点头:“我懂,咱挹娄人,啊,不!是咱肃慎人都拜太阳,太阳就是神。”他猛然想起老人说过不愿意听到挹娄这个名字,他喜欢原来肃慎人的称呼,便赶忙改口。
鞑靼老人没在意,眼睛突然又凝重了起来,转头看着遥远的东方,神色庄严地说道:“我的祖先能收到我的祭拜。”
“爷爷,你是想起来就拜?”
“天天爬到这崖顶来拜,不管刮风下雨下雹下雪,不管有没有太阳,我都一天没拉下,多少年了,早习惯喽!”鞑靼老人眼睛里闪着坚定。
“噢!你真了不起。”黑龙冲他竖起了大姆指。
“在这别多说话,这可是我朝拜的地方,是天底下最圣洁的地方。”老人说着,转身走向另一个相邻的崖顶。
这崖顶也很光滑平坦,站在崖顶,任凭和煦温暖的风吹在脸上。
微风吹拂中,不时夹杂着一股海腥味,黑龙知道这是大海的味道,因为这里离大海不远。
鞑靼老人指着东南方向问道:“黑龙祖宗,这大海的那个方向有个大岛,我知道那岛上有咱肃慎人?”
黑龙惊讶地点点头:“爷爷,这你也知道?”
“早年,我在这遇到过两个从那岛上跑回来的肃慎人,他们说他们那岛上经常闹鬼,我问他们那是啥鬼?他们告诉我说,那岛三天两头就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整个岛地动山摇,响过之后,海水就涨得象山一样高,齐刷刷地压向岸边。我猜呀,这岛的底下一定有巨大的鬼怪。”鞑靼老人语气似乎很神秘。
黑龙笑道:“爷爷,我到过那个岛,见过岛上的人,他们祖先的确是咱肃慎人,他们告诉我说,他们原是外兴安岭中的一个部落,从这鞑靼海峡渡过海,先上了苦兀岛,见人太多,吃的东西少,后来就往南渡过海后,上了那个岛,他们说肃慎人是第一个登上那岛的,后来,又有一些人从一个叫中原的地方坐船飘洋过海上了那个岛,不过,这些肃慎人他们已改叫伊邪人了,岛上除少数人外、所有的人统称叫大和民族,他们敬奉天照大神,还把那个岛叫做太阳本土,说太阳是从他们那里升起来的,我在的时候又不叫太阳本土,改叫日本了,不过,我在那里呆的时间很短,没遇上你说的那个地动山摇的事。不过,我的确在那杀了一个海角鬼和一个十爪章鱼。”话里他隐去了跟随天照大神---徐福通过时空隧道回到秦朝帝都以及就是自己给他们的岛改叫日本的事。
鞑靼老人嘿嘿一笑,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有他们受的。”
黑龙不明白老人这话是啥意思,问道:“有……他们……受的?”
“我的小祖宗,你笨想想啊,一个孤悬在海中的岛子,忽拉拉的上去了那么多的人,还要继续生孩子,这人不就会越来越多嘛,你再想想,岛就那么大,不会再长,人又越来越多,可吃的东西不就显不够了嘛,早早晚晚,总有一天,他们会跑回来和我们抢住的地方,抢吃的东西,你要是不让他们来,他们一定会动武。”鞑靼老人那双挡在头发后面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南方向,似乎洞穿了一切风云变幻,穿越了千年万年。
黑龙赞许地点点了头:“爷爷,你说的是,我咋没想到这些呢?”
鞑靼老人讪笑道:“这就是本爷爷和你这个小祖宗的区别,不过,那是后辈们的事了,我这就是随便一说,但有一件事一定会发生,就是这岛上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来抢占我们的地方,抢我们吃的和用的东西,不信,你和你的所有后人等着看。”
黑龙瞪大眼睛问:“他们以后要是象你说的那样来占来抢,那不是欺负自己的祖宗吗?”
鞑靼老人苦笑道:“人呐,是天地间最为贪婪的一个物种,是天地间最不讲道义的混帐东西,为了自己,啥欺师灭祖的事都会干出来,哼!娘的,不如我养的几个四条腿的‘孩子’们有人味!”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说,黑龙马上明白老人说的“孩子”就是他身边的那些虎、豹、狼、狮、耗牛、鹰们,与此同时,联想到了自己的挚友---比金、亚卡和啾啾,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老人的这个说法有些道理,回想起这些山野莽林间的猛兽和他过去遇到的一些人相比,确实比人忠诚可靠,也懂得知恩图报。
老人领着黑龙溜下崖顶,径直往东南方向走去,很快来到了海边,老人指着海边那一字排开的网梦器说道:“小祖宗,你看,我冲东南安了一排网梦器,就是要网住那边过来的噩梦,当然,我允许他们温柔的思乡梦通过这里,毕竟这里是他们祖先灵魂的家乡。”
黑龙看了一眼波涛汹涌的鞑靼海峡,顺着海峡向远方烟波浩渺的大海望去,只见海天一色,云波翻滚。几只海鸥在湛蓝的海空中飞翔,不时发出一两声尖利的鸣叫。
听到海鸥的鸣叫,鞑靼老人转眼又恢复了玩童的模样,双手扯着自己的两只耳朵,一边蹦跳,一边学着海鸥的叫声,在海边的岩石上跑了起来,听到他的呼应,海鸥也欢快地一声接着一声叫了起来,这叫声在恒荒的旷野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黑龙呆呆的瞅着老人忘乎所以的样子,脸上挂着笑,一种从没有的兴趣在他的心底突然痒痒的泛起,他不由自主的学着老人玩皮的模样,双手揪着耳朵,也开始一蹦一跳,嘴里也学着海鸥的叫声尖叫起来。
一个旷古的老人,一个十二岁孤苦伶仃的孩子,在这亘古的海边,抛弃一切人间的烦恼,忘记所有的愁苦,淋漓尽致的嘻笑欢闹着。
夜里,黑龙早早地睡着了。因为天一亮,他就要告别鞑靼老人,领着比金、亚卡和啾啾去继续找妈妈了。
鞑靼老人借着洒进洞里的月光,怜惜地看着熟睡中的黑龙。他想:这孩子真是可怜,他不知道妈妈早已不在,一直在四处寻找。我知道,但又不能告诉他,如果说出来,那就是吹灭了他心头的这盏唯一希望的灯火。想到这,一滴浊黄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眶。
天亮后,祭拜完太阳和先人的鞑靼老人已回来,悉索声吵醒了黑龙,他揉揉眼睛,看了一眼老人,觉得肚里有泡尿,便走出洞外小便,回来时,惊喜的看见洞窟的网梦器的丝网上有东西在扑腾,近前一看,原来上面粘了只金色的小鸟,这小鸟只有老爷爷的大姆指般大,他惊呼道:“爷爷,你来,这鸟这么小。”
鞑靼老人闻声过来,一看,原来是只金丝鸟,不过这么小的金丝鸟他也是头一次看见,不禁觉得惊奇,他伸手摘下小鸟,捋着小鸟的羽毛,轻声对黑龙说道:“小祖宗,这叫金丝鸟,是给人带来美好希望的鸟,你能有幸看到它,说明你的希望就快要实现了。”
黑龙一下意识到了妈妈,顿时眼睛一亮:“爷爷,这是真的吗,你是说我就要见到我妈妈了吗?”
老人摇摇头道:“我是说你的希望就要实现了,没说你会见到妈妈!”
“可找到妈妈就是我的希望啊。”
“小祖宗,人生天地间,有好多的希望,找到亲人只是其中的一个,尤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更要富有拯救人间苦难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心胸要宽阔,眼睛要远看。”鞑靼老人语重心长、一语双关的说道。
他见黑龙眨吧着眼睛在琢磨自己话里的意思,拍拍金丝鸟,对小鸟温柔地说道:“小鸟啊,飞吧,飞吧,去给所有心地善良的人带去美好的希望。”说着,手一放,那小鸟振翅飞走了。
其实这些话是鞑靼老人突发奇想,借着误撞到丝网上的小鸟而顺嘴编出来的,为的是化解一些一直以来压在黑龙心上思念妈妈的沉重亲情。
在老人看来,黑龙思念妈妈简直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可以说是一种癔症。要是再这么下去,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妈妈不在人世了,他会突然倒下的,要是那样,他也许会颓废,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话不能明说,眼下只能帮这孩子化解一下心头的压力。
鞑靼老人陪着黑龙上路了,老人的那帮“孩子”已和比金、亚卡混熟,它们走在前边,老人和黑龙走在后边。
走出半里远,正好站在一座山峰上,黑龙停下脚步,对老人说道:“鞑靼爷爷,别送了,我走了。”
鞑靼老人沉吟半天,抬眼看到远处流淌的两条小河,心生一计,指着小河说道:“小祖宗,你知道这两条河来自哪里?”
黑龙眨着眼睛答道:“山上啊!这你问过我了。”
“你知道它们流向哪里?”
“大海呗!”
“它们为啥要流进大海?”
“那是因为大海是它们的家。不流进大海,它们会干涸死的。”黑龙没弄明白老人问这话是啥用意。
鞑靼老人拍了黑龙肩膀一下:“我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其实人和这小河一样,也应该汇入人群,要不也会死的。一个人这样,一个部落也是这样,要是不加入到大部落中,那么这个部落会迟早自己消亡的,可是,一个小部落要融入到大部落里,也许会受到阻挡,有时不免动用武力,流些鲜血,死些人,但终究是值得的,先人们说:九九归一,就是这个道理。”
黑龙听老人说人看见金鸟,心中的愿望就要快实现了,此时,找到妈妈的心十分迫切,他根本没有留意鞑靼老人这些话的意思,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在和煦的微风中,骑在虎背上的黑龙,渐渐走出了鞑靼老人的视线……。
当黑龙走近那蜿蜒曲折的白龙江边时,他的心绪说不上是一种啥感觉,是在思索鞑靼老人的叮嘱,还是就要实现找到妈妈的愿望而引发的兴奋?他觉得有些口渴,便不再深思,溜下比金后背,蹲到江边,双手掬起一捧清澈的江水,正要送进嘴里,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惊呼:“嗨,原来你在这呐,找得我们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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