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跳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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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们请来的巫师,正是后来令希日巴喇嘛大为震惊的女萨满巫师---梅荣!
梅荣目光阴冷,令人不寒而栗。她走到女子跟前,盯了对方好半天,断言该女子得了一种“安代”病。
相传,“安代”原本是科尔沁草原最美貌的少女,因被所爱的人无情抛弃,悲愤而死,死后在阴间找不到归宿,鬼魂四处游荡,有时就附在一些失恋的美丽女子的身上,使其身不由已,失去常态。要治好这种病,就必须跳一种独特的舞蹈祛邪,即跳“安代”。
此地人烟稀少,亲兵们分头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来了十几个会跳安代的牧民。
夜暮降临,法事在帐前的山坡上进行。场地中央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照红了夜空。巫师登场了。
梅荣身着天蓝色、下摆绣有云朵和水纹的神裙,手执铃铛鞭,胸前佩戴着青铜九面镜,威风八面。
铃铛鞭是用火红的山川柳做杆,用疯狗皮搓成的鞭,鞭与杆连接处系着三只小铜铃。青铜九面镜的内心刻有咒语,边缘处雕有猛鸢和神鹿图案。
女子被人带到巫师跟前,牧民围过来排成一圈儿,皇太极、宠妃及众亲兵站在外围观看。一切准备就绪,梅荣“叮铃铃”甩响了铃铛鞭,嘴里发出一声高亢的吆喝声:
“哎----咳----!”
牧民们马上附和一声:“啊哈咳!”
跳安代正式开始。梅荣摇着铃铛鞭唱道:
榆树钱钱儿知多少呀
一阵大风全吹落
世上病魔知多少呀
一跳安代都走开
牧民齐声高呼:咳!咳!啊哈咳!
刚才还有些胆怯、腼腆的牧民随着巫师的唱腔一下子活跃起来,他们将巫师和女子围在中间,抡起大襟儿,顿足扭腰地绕着篝火踏起歌来。
跳了两圈儿后,梅荣突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她面对女子,现出了一副媚态,身软如柔柳,面善似菩萨,同时发出了老婆婆的唱腔!
花喜鹊喳喳叫个痛快
心里有啥你就说个痛快
是父母不知你的心
把你许给了不爱的人
是婆婆家里太贫困
你不愿离开娘家门
众牧民:咳!咳!啊哈咳!
女子听后无动于衷,依旧低着头。梅荣继续唱。
百灵鸟在天上唱个不停
心里有啥你就说个不停
是心上人太绝情
离你远去没了影踪
是一时眼花看错了人
眼里流泪心悔恨
是山高路远沙漫漫
与心上人难见面
众牧民:咳!咳!啊哈咳!
女子听罢,慢慢抬起头,仰起脸,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梅荣用铃铛鞭轻轻抽打女子的肩,同时现出了一个老翁的样子,步履蹒跚,面露慈祥,唱腔徒然变成了男声,浑厚、质朴:

天边飞的鸿雁哟
呼唤它白费精神
远去的心上人哟
思念他白费精神
沙漠里的无根草哟
浇灌它白费情感
远去的负心人哟
等待他白费情感
众牧民:咳!咳!啊哈咳!
女子终于受到了感染,迈开步,身子颤颤地走入舞者行列,由于伤心过度,身子虚弱,跳了一圈儿就扑倒在地。
梅荣抻起脖子,嘴里突然迸发出一声类似野猫子的怪啸。牧民一见这架式,知道要用剑祛邪,因而跳得更加卖力,整个场地一片沸腾!
梅荣“嗖”的一下从裤腿处抽出一把寸余宽、扁形的短柄利剑。这种剑异常锋利,用它捅鸡蛋,抽出后鸡蛋不坏,扎树木,不留伤痕。
这时,梅荣的身子突然发生剧烈的颤抖,牙齿磕得“嗒嗒”作响。过了一会儿,就见她猛地撩起衣襟,右手执剑,剑尖对准疤痕累累的左腋下方,口中念着咒语,然后挥起左掌向剑柄砸去,“啪,啪,啪”一连三下,那剑身恰好刺入体内三分之二!
她拔出剑来,拉起女子来到篝火边,将粘着血和油的剑身探向火舌。只听“嗞啦”一声,一股刺鼻的鲜腥味儿散发出来。
围观者惊得惶惶然,大气不敢出。那女子吓得叫了一声,拔腿就跑,梅荣紧追上去。跑出十几步,女子摔倒在地,被众人架了回来。
一场安代跳毕,鸡叫三遍了。女子气喘吁吁,全身发起了高烧,紧闭双眼。过了半个时辰,她忽然睁开眼,面冲北方连连呼唤:
“朝鲁----朝鲁-----”声音悲愤而凄厉。喊了几声后,眼含泪水,即将咽气!
梅荣看着她,眼光显得愈发阴郁,说了声:“就让她去见见吧!”说着,从贴身衣兜里取出一小枚蛇血红,放进女子口中。女子拼尽全力咀嚼了几下。不一会儿,奇迹出现了!
女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两朵红霞,呆滞绝望的眼神儿漾起一汪春水。她真切感受到,自已正被心上人轻轻扶上枣红马背,她搂着恋人粗壮的腰,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莲花湖。
她看见了红莲、碧水,听到了熟悉的鸟语和琴声,心上人把她抱起,一步一步地向湖中走去。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恋人,心醉得流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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