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战士与饭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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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浑身是血的男子,小孩心中升起一阵温馨,想说些什么,却不争气的哭得更厉害
好容易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孩子结结巴巴的刚要开口。绝伸出手给孩子揩了揩鼻涕(同样把孩子弄得更难看),望着孩子,笑道:“小伙,喝酒!”
绝自大皮囊中拽了一袋酒,拉着孩子,席地而饮。
莉莉丝急忙冲了上去,道:“绝哥哥,你先不要着急喝酒,人家帮你看看伤势。”
狂吞了一大口,绝仰天长吁,伴着酒嗝道:“皮外伤,没有大碍。”
莉莉丝不依不饶道:“你先上些药吗,一会再喝。”
“不要紧”绝又整了一口,“在我们东方,有一种秘传绝技——化酒疗伤法……这酒醇香浓郁……哦不,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再将我浑厚内息,把酒香……不,是酒中疗伤精华送入胃肠……不,是奇经八脉;喝上三缸……不,
是内息运行三个周天,自然疼痛全消,脱胎换骨……”
……众骑士虽然对他们将军那疗伤“祖传秘方”不以为然,但至少可以确定——不必担心绝大人的生死——他还尚未喝够呢……
心头大石落地,少爷的叔叔伯伯们原形毕露,大呼小叫的抢着酒,围着绝和孩子席地而坐——酒宴开始。
莉莉丝仍不死心,挤到了绝的身旁,柔声道:“绝哥哥,人家要坐在这,方便观察你的伤势,顺便伺候你喝酒。”
一阵寒气,自足底“涌泉”蹿升至脑门“百会”,绝大了一个大寒战……“莉莉丝,谢谢你……的美意。可是我这套东方疗伤神功最忌美色,你在这的话,我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一命呜呼……小可这厢心领了”
“莉莉丝”那边一声破罗嗓子“佳人不至,琼浆玉液亦苦涩如水,快来!”“歌姬快来助兴啊!”“来,陪爷乐呵乐呵!”一侧略讲情义的骑士们,帮浑进退两难的将军解围
“死鬼”莉莉丝白了绝一眼,气呼呼的一扭一扭的,向呼唤的方向迤俪而去,临走时还有意无意甩了下手,在绝脸上揩了下油……
“下回大人若是还死不成的话,早点知会一声!”“刀疤”李脸上挂着鼻涕眼泪,骂骂咧咧的道,“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还以为你刚才对少爷说的是遗言呢,慌忙之间没有纸张,记在了我的宝贝(荤段子大全。这倒好,你苟且偷生了,我全他妈白记了……那宝贝还怎么送给少爷!”
“李,让你白忙一场,对不住了……下次我力争死得一步到位……至于那本书,暂时不给小伙也好,他还小,过早得到这宝贝,容易骄傲!”说罢,又痛饮一口,将酒递给一直眼巴巴瞅他的孩子,笑道:“来一口。”
孩子接过皮囊,之前也不知道酒是何物,也学着绝仰头一大口。
辣!苦!小孩只觉一团火自胃中升起,直窜至口鼻,一时眼泪与热汗齐飞,小脸共烛光一色,烧得张开小嘴哈哈喘气,逗得周围叔叔伯伯们哈哈大笑。
不料短短的功夫,一个大酒嗝自小孩嗓子中鼓出,胸中燥热之气一哄而出,一阵莫名畅快在体内蔓延,脸上泛起的红晕渐渐转白,双目闪烁出炯炯光彩。看着叔叔伯伯们长着大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小孩破天荒蹦出一句:“痛快!”
炸了!众骑士一起炸了!
当年出生入死,博得生前身后功名;
昔日逆天作乱,换来满手黯然血腥;
如今豹隐深谷,恍若一觉两忘春梦……
孰料此时此刻,畅慰痴嗔纠缠一生!
——他们的少爷,那稚气犹存的小少爷,是个战士!(我们那边喝酒海量的人的荣誉称号。)
一众骑士,大呼小叫的冲向他们的少爷——这方兴未艾的战士,你争我抢的向孩子敬酒。连一向在酒坛不可一世的绝,竟也对孩子递上青睐,感慨道:“酒有别肠,不在年岁,后生可畏啊!”
孩子虽说年幼体弱,却不失豪气,但凡敬酒就是一口,一会儿功夫,大半斤酒已下肚,众骑士乐得喜不自胜。
小孩由于经脉截断,还少了一臂,在习武方面,总是事倍功半。骑士们虽然极喜爱此子,心中却也难免扼腕叹息。如今少爷酒场上气势如虹,骑士们看在眼里,犹如一位盼望儿子考取功名的老父,儿子虽屡试不第,却反而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屡建功勋,拼得大将军头衔一般,心中别有一般欢喜。
可惜众骑士之中,除了绝、“银狐”文军师、“白色蛇夫”莉莉丝等少数外,多为粗鄙不文之辈,虽然沙场上勇冠三军,酒坛也好勇斗狠,但让他们弄些略微有点风雅的喝酒辞令都难于登天。他们对少爷的劝酒令可谓五花八门。
“来一杯,少爷,祝绝大人这次仍未死成,距离无疾而终更进一步!”
“再尽一杯酒,少爷,早日长大,带领我们千秋万载,一统酒坛!”
“酒色不分家,少爷再饮一杯,早日接我衣钵,将荤段子发扬光大!”
……
一片嘈杂声中,忽然听到了小白狼,尖声吠叫。众人转头瞧去,只见小白狼,前抓挠地,呼呼喘气,一直瞪着众人。

还是小白狼哥们反应快,小孩对绝道:“绝,它也想喝酒!”
绝笑了笑,翻出一个小盆,倒满酒,轻轻一掷,落在小白狼身前,酒竟一滴不洒。
“喝吧,你这小白毛畜生还真实在,不把自己当外人。”
小白狼虽然对绝对它的“侮辱性称呼”相当不满,但美酒近在眼前,也没工夫去计较私怨,摇头晃脑,三下五除二将酒饮尽。
一盆酒下肚,小白狼来了兴致,仰天长嚎,虽音色稚嫩,却不失狂野凄厉本色。
满堂骑士齐声叫好。赞道:“这才艺表演太他妈精彩了!当年只有若离小姐,如今也只有莉莉丝,才略胜于你。再来一个!”又给小白狼满上一盆。
这个出来乍到的“外来户”却也不知什么是客气,又咕咚干了一盆,继续长嚎。大人孩子齐声喝彩,一时之间,整个洞中,人笑狗叫,鬼哭狼嚎。
绝看着那逢酒必大口的孩子和酒到盆空的小白狼,心中感叹,“发觉了一个少年有为的战士,还捎带了一个勇者级别的四条腿战士,以后这酒,可有得喝了……”
想到此节,胸怀甚畅,向小白狼逗趣道:“故老相传,你的先祖,气势惊人,胃口滔天,几口就能吞噬一片大陆,看你这酒量,也不辱没芬里尔之雄风,堪称小芬里尔。”
孩子扶了抚埋头喝酒的小白狼的后颈,兴奋的道:“这个名字好,我还以为你叫“小白毛畜生呢”。以后,我就叫你‘饭粒儿’!哈哈,小饭粒儿!”(小孩子不知“灭世之狼”芬里尔的传说,误以为绝说的是“饭粒儿”。)
小白狼对自己那“疑似”的列祖列宗本就不甚了然,对它而言,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前尘往事。对这位小主人反倒无比亲厚,朗声汪汪几下,昂首阔步的绕行一周,似乎在炫耀主人的“赐名”,竖吊的狼眼中满是满足的光彩。
“小少爷声援团”对这孩子向来是没事捧三分,此刻少爷显露“文采”,更是举杯相贺。
“少爷,这名字起得响亮去了,雅俗共赏,振聋发聩呀!”
“少爷出口成章,文军师年幼之时怕也不过如是。”
“这名字起得有意境,岂是克林德,西摩尔之流可比”(注:克林德,西摩尔为小说中神圣帝国的上任及现任皇帝。)
觥筹交错中,小白狼的名字就这么将错就错定了下来,少爷与饭粒儿皆尽欢喜。
小孩生平第一次的酒宴直至半夜才结束,小孩虽颇有酒量,毕竟年幼,早已沉沉睡去。饭粒儿也十分自觉的转入孩子怀中取暖入睡。众骑士“激斗”了大半宿,也多神志迷离,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偶尔发出几句喝骂,亦是醉后胡话。仅剩绝等少数酒量奇豪之人,独自斟饮。
自酒坛初露锋芒,少爷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更是节节攀升。这群沙场上出生入死的骑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个人喝酒越豪迈有气度,为人就更有气概(所谓酒品见人品……)……这条“定律”在他们所钟爱的少爷身上,更是被无限放大。
少爷能喝酒,少爷必是一条好汉;少爷喝酒有天分,其他方面将来必不在话下,一时的进境缓慢无足轻重;少爷饮酒有气度,早晚必然是大人物(像是某一天少爷喝酒吐了,也成了少爷能屈能伸;少爷喝酒闹腾了,那也因为少爷乃性情中人)……按此情形发展,怕是哪天会有“信少爷得永生”,“信少爷满血满体力原地复活”(恶俗下,读者权当一笑……)
孩子限于体质,众骑士虽竭力培养,小孩的战斗技艺始终进展极缓。但少爷喝酒的进境却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在“小少爷亲友团”的大力张罗下,谷中酒会日益频繁。孩子的叔叔伯伯当年在谷外,有一部分在骑士团拥有官阶或爵位,但终日征战,忧患实多,如今终可借少爷东风,尽情畅享一下,当年嗤之以鼻的迷醉的官僚生活。
日子就是这样,如流水般波澜不惊的向前。但贯穿孩子琵琶骨的上古魔器——盘古之叹息,对绝和文军师等人而言,却如有鲠在喉。虽然他们在孩子面前总装作无事一般,但那也不过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历经无数次无功而返,这日绝又和文军师等人探讨,是否可用“借尸还魂”等邪术来破解盘古之叹息。反复推敲,终觉渺茫。
当年被盘古之叹息植入血肉,锁住琵琶骨之人,纵使大奸大恶,也是才智、武功俱为绝顶之人——却未闻一人,堪得解脱。
近年来盘古之叹息之所以声名不彰,据传此魔器已被教会永久封印——因为盘古之叹息一旦进入血肉,便如开花般蔓延,直至锁住琵琶骨,截断经脉,承受者们在下地狱之前永远不得解脱,实为恶徒们的终身之桎梏——但有违教典所标榜的救赎。
正当绝和文军师无可奈何的发现那些邪术怕也难以收效,一筹莫展之际,一阵焦躁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思绪。
凯浑身是血,被两个骑士搀进来。
“大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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