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留守妇女(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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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抱鸡乡政府门口拉上派出所所长莫敬礼后,继续马不停蹄地向元桥村驶去。莫敬礼刚从村里回来,浑身臭气一脸汗水,**刚落下就对萧干柴说:“妈的,你太那个了,处理这样的事干吗非要把书记找来呢?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让领导觉得我们派出所不做事吗?”
“我不找他找谁呀?这年头谁愿意下农村找麻烦呀,连罗乡长也推托事忙不愿去呢。”萧干柴有点生气,脑袋莫名其妙地左右摇摆,好像颈椎不舒服似的。
莫敬礼气冲冲地说:“你以为我闲着哇,现在村里什么屁事都找派出所,连两口子吵架后拉不出大便也给派出所打电话。别忘了警察不是你们的奴隶哇。”
“你们领了国家工资不给农民办事干什么哇,泡妞打麻将哇?”萧干柴也气鼓鼓的,好像莫敬礼欠他的债似的。
我说:“找我也没错,我正想了解一下农村当前留守妇女问题呢。”
听我这么一说,他俩再也不斗气了。一路上,我们就在车上讨论今晚如何面对七八个男人,怎么样将矛盾化解为零。你一言我一语,连司机陈风水也提了两条意见,萧干柴把八个人的姓名也一一列在纸上。最终大家达成了一致:由萧干柴负责安排喝酒,在酒席上和他们摊牌。我和莫敬礼找他们做思想工作,为了达到目的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如果发现他们真有杀人的动机和行为,莫敬礼负责把他们扣押起来。
车子到了寂静的村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对莫敬礼说:“你按纸上的名单马上把他们找来,我们俩一起做思想工作。”
萧干柴说:“我没什么说的了,已经和他们谈过几次了,回家准备酒菜吧。”
谈话安排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进行,第一个被叫进来的是老安。我单刀直入:“听说是你牵头准备杀麦炳?”
“对。是我带的头,肯定有这个想法,他是个畜生。原本我和他的关系是很好的啦,我不在家时,他经常帮我老婆收地瓜摘玉米,这个情也我认了。但我对他也不薄呀,回来还抓过一只野生乌龟给他补身子呢。没想到我给他补了身子,他竟把力气用到我老婆身上去了。”老安满脸通红,好像刚喝过酒似的。
莫敬礼严厉地说:“你有什么证据?捉奸要捉双,你抓到了吗?”
“要什么证据,村里人都这么传,纸包不住火,无风不起浪哇!”老安侧着头,用手指敲着桌边说。
莫敬礼说:“你老婆承认了吗?”
老安摇摇头。
我说:“没有任何证据就杀人,吃亏的是你自己,因为你杀了人是要偿命的,你老婆孩子会因此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要三思啊!”
“三思个屁,不教训他一下,我还是个男人吗?”老安气愤得站起来双手直发抖。
莫敬礼说:“为了子虚乌有的传说,你去杀人然后又被法院枪毙值得吗?你死后老婆孩子和年迈的父母怎么办?”
我接着说:“你因为杀人被枪毙,以后孩子给你上坟时说些什么呢?”
莫敬礼又说:“人只有一世,好死不如赖话,你要想好喔。”
“现在村里已经传得风风雨雨了,你们说怎么办!”老安的目光开始有些游移不定,在我和莫敬礼身上打转儿。
我说:“得理也得饶人哇,赔你一点名誉损失费吧。”
“他至少要赔我三千块的名声损失费,一分也不能少。”老安盯了我半分钟,突然抛出一句话。

见矛盾有了转机,莫敬礼灵机一动说:“赔钱可以再商量,你真的要杀人,我现在立即就把你抓起来……”
这时,我才想起老安很像某部片子里的葛优。葛优出门口时,脚步歪歪斜斜的,脸上尽是汗水,好像虚脱似的。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把老安说服了后面的人就好办了。
老宋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脸形上宽下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进入房间后却一直不愿坐下来,语气很不连贯地说:“我不……杀死他,但一定要砍掉他的……**,他的**硬哇痒哇。他这人真是太差……劲了,前几个月我打工回来还请他喝酒呢,没想到他竟干这种缺德事,呸……呸!”
等他骂完莫敬礼就说:“你老婆承认有这回事了吗?”
“没有。”他眼睛一瞪额头上起了许多皱纹。
“没承认你为什么瞎说。”
“怎么……瞎说哇,村里人都传开了。”
“没有任何证据污蔑人,是要上法庭吃官司的,你懂吗?”
“我不懂。”
“不懂就不要乱说。”
“只有杀了……他我才解恨。”
“你敢杀他,我立即干你一枪,没死还要你坐牢。”
莫敬礼指着我又说:“这是咱们县里管政法的老大,他说抓你就抓你,他说要你蹲监狱你就得去劳改,你自己可要想好哇。”
“那你们……说该怎么处理?”老宋脸上直冒汗,手不知道摆哪儿合适。
莫敬礼说:“你自己先拿主意。”
“他要赔我老婆一千块……的磨损费。”
“这就对了,兄弟一场干吗把事情做绝呢,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呢。”莫敬礼脸上倏地出现了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又倏地消失了。
在和老宋对话的过程中,莫敬礼的脸色一直铁青着,而老宋的目光却不敢和莫敬礼的目光对峙。见老宋低着头出了门口,我便朝着他的后背大声说:“晚上喝酒时,咱们再商量赔钱的事。”老宋没有回头,大概没有听到吧,因为他的耳朵有点背。
叫其他人时,有三个不愿意和我们谈话,托一个村干部过来说已经想通了,不想杀人了,麦炳赔点钱就算了。
我们和最后三个人的谈话也很顺利,他们仨一开始都坚持要报复,但经过细致的说服教育,以及使用了平时破案常用的“拉打压”的手段,最后他们都同意赔钱私了。
赔钱的事马虎不得,否则会前功尽弃。
谈话完后,我们把麦炳叫来一起研究赔钱的事。
麦炳身材粗壮,高个子,四方脸,面色紫红,头发像沙滩上的杂草,东一撮西一撮,周围是一块块灰白色的头皮,坑坑洼洼凸凹不平,像被台风暴雨乱砸过,这副模样在农村实属罕见。
在讨论中,萧干柴认为赔三千块钱比较合理,我和莫敬礼没有意见,麦炳却心痛地说:“钱多了一点哇。”萧干柴脸一歪说:“多个**毛,事是你引起的,再多也得出,不想出钱他们杀了你我才不管呢。”我和莫敬礼用剑一般的目光盯了麦炳足有半分钟,麦炳终于点头答应了。
清冷的夕阳光临村子时,酒菜端上了萧干柴家里的大桌面,整个房子也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萧干柴的老婆孩子很懂事地躲到别人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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