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兴师问罪(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今天的第二章,仍然呼唤支持——
次日,一夜未能怎么安睡的刘平早早地翻身起来,今天是程允一家到访之日。不过本来他邀请程允家人前来,是为了找机会与程霖芷再相处一二,可是现在脸上的瘀青都还没有消,额头还有一个不小的包,往日的俊朗神情已减了七八分,在铜镜里照着,倒有几分可笑。刘平顿时懊恼不已,对那个女子又填了几分憎恨。要知道,青年男女会面,哪个不是尽力把自己打扮到最佳的状态,女的希望自己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男的希望自己伟岸俊朗,风度翩翩。可带着脸上的伤,叫刘平还怎么个风度翩翩法,想到即将在程霖芷面前露出这番模样,本来一夜稍微消下去的怒气,不禁又腾腾冒了上来。刘平性子一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叫道:“叫宁钟来!”侍立的太监赶忙一溜小跑出去叫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看到宁钟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想是昨天那顿板子打的。刘平不禁心下愧疚,想到:“原本是我强出头,惹了那个疯女人,结果却连累下人受罚,自己还一味地怜香惜玉,不去追究那个恶女子,这像什么话。”
抬眼再看宁钟,对刘平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刘平歉疚道:“你没什么要紧吧。”宁钟扭着头说:“没什么,左右都是小人的错,陈公公责罚得是。”话里却带着三分怨气。刘平叹道:“你可是在怪我这个做主子的连你一个下人都回护不了?”宁钟也不说不是,也不说是,鼻子里哼了一声,仍是扭着头看一边。刘平又叹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怪不得你,你也受委屈了。”
宁钟听主子这么说,倒也不好再生闷气了,扭过头来,撅着嘴说:“主子爷,小人有些话不讲难受得慌。”刘平道:“你说吧。”宁钟一听,立马口若悬河,道:“主子爷,小人没你圣明,可觉得有一个道理不会错,就是恶人自需恶人磨。没错,你是个男的,那个疯女人是个女的,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可是也要分什么女。像她这样践踏别人摊铺,殴打人家父女。明明没有理,还要强辩三分,躲在那个车里头,半天才说一句话,她以为她是谁啊,卖什么深沉阿,装什么大象阿,我看就是太后也没她谱大。而且这个疯女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要打人。先打那个老头,你看那个老头多可怜,浑身瘦巴巴的,哪有几斤肉,被那鞭子抽一下就受不住了,还有那个姑娘,人家虽然不是官宦小姐,可也是爹疼娘爱的,看着就细皮嫩肉,那个死胖子也下得去手。”宁钟顿了顿,抹抹嘴又说:“这已经是该杀的人了吧。主子爷你出言阻拦,小人本以为他们就该罢手了,可想不到居然连我们也一块打,虽然打我们的是那几个狗东西,可发话的还不是那个恶女人。可主子爷你倒好,本来说得杀气四射的,小人还以为今天非要把这帮人抽筋扒皮不可,那个女的一哭,你却就放了他们。不瞒您说,小人当时气坏了,小人若是您的话,她哭,我还要再赏她几巴掌。哼,女的怎么啦,女的就不是人拉,女的犯了罪就要网开一面拉?昨天如果是个男的这么来,主子爷你恐怕早就把人家扭送官府了。哼,小的说你是想媳妇了,你还不承认,一看见女的就犯糊涂,什么王法阿,什么百姓啊,都忘了。哼。”
宁钟稀里哗啦这么一通说,把从昨天憋到今天的怨气尽数抖落了出来,且说的都有道理。试问昨天犯事的如果是个男子,刘平会轻易就放他走么?刘平心里也暗暗承认,自己似乎是个遇着女人就犯糊涂的人。
宁钟还没说过瘾,接道:“主子爷你不去办他们也就算了,后来王爷和王妃明明要为你出头,你却不说,还让我被陈公公一顿打。那个疯女人有什么可怜惜的,就是要让王爷找到她家门上去,把她全家从上到下都狠狠用鞭子抽一顿。这才叫因果报应,哼。”

宁钟手头上没有过瘾,只有口头上过瘾,说到用鞭子抽的时候,很快意地做了一个鞭打的手势。
等他说完了,刘平才说道:“你说的有理,我是糊涂了。”宁钟一副“这样才对嘛”的神态。刘平被宁钟这么一说,加上今天这副尊容,再往铜镜里一看,当下也决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起码要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为何这么骄横,然后问罪不问罪的,就再说了。刘平秉性并非狠辣之人,凡事都不愿意一下做绝,因此这时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计议停当,刘平说道:“那,我若是叫你去打听一下这个人到底是哪一家的恶女,你可愿意?”宁钟立马眉开眼笑,道:“主子爷可是要??”刘平笑道:“我不是道学家,也不是圣人,别人惹了我,我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你说的对,女人也不能犯而不纠,我起码要知道她是谁,就算现在不办她,将来她若是再犯事,我也一定要办了她。”宁钟大出一口闷气,高兴道:“是,小的绝对愿意去办,呵呵,三元街上肯定有人认得这些人,我这就去打听打听。主子爷,你可得给那对父女做主。”刘平点头。
宁钟屁颠屁颠地走出去了,刘平坐在榻上,长叹一口气。直到这时,他也还没有大动干戈的念头,毕竟他也不习惯做得理不饶人的事,因此只是打算小惩大戒一番,让那个女子从此收敛行径,也就行了。
过了一个时辰,刘平正在书房边看书,边等待程允一家登门造访。却见宁钟气喘吁吁地拐着跑了进来,断断续续道:“不得了,不得了,主子爷,那个女人该杀了,该杀了!”刘平一愣,道:“什么意思?”宁钟咽了下口水,喘道:“小的刚才去了趟三元街,本打算打听,打听那个女人的来头,却先,先听到那里的人在议论昨天的那对父女。”刘平微惊道:“那对父女怎么了?”宁钟接到:“那里的人说,他们都被抓了!”刘平大惊道:“什么?!”宁钟道:“都被抓了,说是一大早就被一群官兵抓走了,说看着像是郡守衙门的人。这可怎么办哪。”刘平心下顿时了然,必是那个女子不甘心昨日受辱,又找不了刘平的晦气,便拿那对父女撒气。
这一来,刘平实是惊怒异常,他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刁蛮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仗势欺人,自己昨天放过她,今日非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抓走那对无辜父女。想起来,昨天自己的做法和纵虎归山有什么区别?今天这对父女被抓,一多半的责任其实都在自己身上。
刘平当下一拍几案,长身而起,唤过侍立的太监,道:“写!给郡守那个老糊涂!”,太监赶忙摊开绢帛道:“小王爷请说。”刘平边踱步边急声道:“长沙郡守,管教无方,纵容子嗣,鱼肉百姓。僭越尊卑,冒犯皇室,复又变本加厉,擅拘无辜,加罪良民。令,速速交出所捕商贩父女,若有不遵,即是与长沙王宫为敌,与圣上抚恤百姓之意为敌。”
想了想,刘平又说:“撕了,重写。”那太监赶忙又准备了另外一块绢帛,刘平狠狠道:“对这种人,不必那么文绉绉的,就写:交人!”太监写完之后,刘平直接走到书案上,取出刘发的一方印信,盖在那张绢上,交给太监道:“速去长沙郡守府,把这交给那个老糊涂,告诉他,若是今日不见他交人,就让他准备铺盖卷回老家!”太监依言赶忙跑了出去。
刘平愤怒难当,想到这对无辜的父女遭此一难,全因自己昨天糊涂所致,懊悔之下,更是立意要把此事管到底。刘平暗骂,妈的,爷跟你干上了。
刘平正恼怒间,一个太监到了书房门外,躬身道:“小王爷,宫门外,程允程先生带着妻女已经到了,请问小王爷,在何处见客?”刘平强压怒气,道:“体仁台。”刘平整束了一下衣冠,把怒色压了下去,往体仁台走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