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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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桃避开他的酒, 伸出手往外推, 小嘴撅起, 细声嘟嚷:“不喝了。”
她嘴角边流着透明的酒渍,一打嗝就停不下来,孱弱的肩膀一抖一抖。
太子动动手指, 立即就有宫人上前递手帕。
太子面容肃穆,一边接过手帕,一边同宫人吩咐:“依钦天监所言, 大婚完成之前, 决不能出任何差错,离丑时还有一段时间,孤在这盯着皇后,你们下去罢。”
宫人面面相觑,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 赶忙领着人退下去。
皇宫早已不是皇上的皇宫, 而是太子的皇宫, 他要做什么, 无人能挡。
人刚退下, 太子回身望椅子上坐着的人, 她双目迷离, 踉跄着就要同宫人一起走:“你们去哪, 我也要去……”
他伸手一把将她拽回来, 手帕落下, 一点点揩掉她唇边的酒渍,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得乖乖待在这里。”
她喝了太多的酒,整个人都晕晕沉沉,再也支撑不住,歪头倒在他怀里。
他面无神情,一张正经而禁欲的脸波澜不惊,若不是那一双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只怕她还察觉不到危机的来临。
怀桃半咬着下嘴唇,任由他替她擦嘴。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垂眸看她的时候,像是一只蠢蠢欲动的猛兽,正准备对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亵-玩捕杀。
他替她擦完了嘴角,手却没有停下。
她有张漂亮的朱唇。又烫又热,微微张开,似是对人发出邀请,既纯真又妩媚,脆生生的美。
他的手轻轻摩挲,描着少女模糊微肿的唇形,被酒浸湿的唇,丰泽润软,勾得人忍不住往里再入一寸。
她醉得很,迷茫彷徨地容纳他,甚至用舌头回应,试探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太子喉头一耸,情不自禁唤了她的名字:“桃桃……”
出神的瞬间,已被她吮住,她夹着他往里,像是幼崽喝奶。
他怔了怔,继而将自己的手从她唇间抽出。
她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央求:“我饿……”
太子皱眉。
他比她高出许多,怀桃只能仰着脑袋望他,饿得眼泪都快要出来:“我想吃东西……”
为了确保大婚途中不出岔子,从昨夜起,她就被禁食了。
整整饿了一天,也就早上的时候,阿琅悄悄塞了个馒头给她。一个馒头,撑了一天,又渴又饿,被他灌了酒,暂时解了渴,却更饿了。
太子没有成过婚,也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事,自然不知道她到底能饿成什么样子。但是看她刚才连他的手指都想啃,大概真的很饿了。
太子想了想,高声吩咐外面侯着的宫人去拿膳食来。
送来一堆山珍海味,他看了会,最终选了碗小米粥,端起来往她那边走。
她温顺地坐在喜床旁的红木椅上。因她生得娇小,原本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红木圈椅空荡荡地腾出一块地,他没有坐,而是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舀一勺热热的米粥喂到她嘴边。
怀桃张开唇。
她喝了一勺粥,伸长脖子往他碗里窥,渴求地望过去:“肉,我要吃肉。”
太子冷酷无情又是一勺素粥堵住她嘴:“没有肉只有粥,爱吃不吃。”
他学过医理,自然知道,人长时间没有进食的情况下,不宜大鱼大肉。米粥更适合她,养身子。
怀桃怏怏地缩回去,本想倔强着不吃,她刚一抿嘴,就见他端起米粥就准备离开。竟是真的不给她吃了。
她赶紧拉住他的袍角,“我吃。”
太子回过头,不为所动。
她站起来,去抢他手里的米粥。他略微一抬手,她怎么也够不着。
“给我啊。”
美人的声音含糊不清,明亮的眼睛蒙起水汽,欲哭不哭,长睫忽闪忽闪,楚楚可怜。
太子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语气愉悦,薄薄的双唇吐出两个字:“求孤。”
她愣愣地看着他。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太过迅速,她想不起来,只觉得此情此景,好像很是熟悉。
他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耐心耗尽,转身就走。
走出不到三步,被人从背后拉住。
她力气小得很,如何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太子无情地挥开袖子,“机会错过了,就不会有第二次。”

话音刚落,腰间多了双手。
她竟为了一碗米粥,恬不知耻地抱住他。
美人颤抖怯弱地低喃:“求你给我。”
太子心跳慢半拍。
但他一向说一不二。
下一秒。
太子当着她的面,将碗里的米粥倒掉。
美人声音哽咽,“我的粥……”
他腰间的小手随之收回,他转过去看,望见她一双眼盯着地上的米粥,哭得甚是伤心。
这一天下来,再怎么难熬,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掉过眼泪。
没骨气的小东西。
太子迟疑片刻。
半晌后回来。
她已经哭得没有力气,趴在案上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忽地闻见一阵香味,太子低沉的声音传来:“起来。”
她睁眼一看,太子重新端了米粥进来,多加了一个小碗。
碗里是红烧肉。
她作势就要自己捧起来吃。
太子一巴掌落下来,拍开她的手。她嘟着嘴,愤怒地瞪他。
太子将红烧肉移开,端起米粥,喂到她唇边:“张嘴。”
她舔了舔,最终屈服在食物的诱惑下。
他看过去,见她乖乖巧巧,一边吃米粥一边问:“待会我能吃肉吗?”
太子冷若冰霜:“喝完这个再吃。”
一碗米粥喝完,他果然信守承诺,又喂她吃了一碗红烧肉,吃饱喝足,困意上头。
太子偏不让她睡,半威胁半哄骗:“要敢睡着,今夜的大婚就不算数。”
大概是为了考验她,待她从睡意中挣脱,回过神,一个温热怀抱随之而来。
太子拦腰抱起她,也不知道要往哪去。
她细细软软地说:“不劳烦殿下,我自己能走。”
太子一只手松开,她毫无任何防备,在从他怀中摔下去与往他怀中攀紧的选择中,本能地选择了后者。
她攀着他,闷闷地问:“还有多久才能入寝?”
太子冷笑:“皇后问这话,旁人听了,只怕会以为皇后在勾引孤。”
美人瓷白的小脸更加晕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抱她来到窗边,将窗棂打上去,风呼啦啦地吹进来,他将她翻过去,放在窗边,她冻得直往他怀里钻。
她往他怀中爬,他便用手拨开她,如此反复几次,她不再自讨没趣,索性趴在窗上吹冷风。
太子却不肯了,伸手将她扣住,宽袍一甩,厚实的胸膛朝她敞开,像是在暗示她,让她自己趴过来。
她不要,转过脸。
太子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
怀桃终于忍不住,张着泪眼问他,醉意未解:“我什么时候得罪了殿下,殿下竟要这样羞辱我?”
这一天下来,他的刁难有目共睹。
她能忍到现在才问,着实不容易。
太子逼近,怀桃半边身子悬在空中,身后退无可退,再退,就要从窗边掉下去了。
她只好眼睁睁地看他越凑越近。
两人的大红衣袍贴在一起,他捞一把她腰间的禁步玉佩,并不扯下来,只是拿在手中摩挲,“皇后,你没有得罪孤,孤今日待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竟觉得这是羞辱?”
太子的声线平稳如清泉,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即使是威逼利诱的狠话,听起来也让人如沐春风,只是风里藏了刀子,趁人不备,一刀一命。
他走得更近,像是故意要将她从窗边逼下去一般,怀桃犹豫数秒,下意识圈住他,好让自己有个依靠,不至于跌下去。
太子嘴角一勾,微微上扬,任由她抱着。
他们离得太近,她不得不将脑袋抵在他胸膛前,以挡住他再近一步的攻势。
太子腰间玉带不知何时摘掉的,销金刺绣白龙威风凛凛,寒风灌进袖袍,那龙便像是活过来一般,在风中跌宕飞跃。
顷刻,他强迫她抬头。他的目光太过灼人,空气都要被烧起来。
怀桃移开视线。
他攫住她,不依不饶,黑邃眼眸沉沉望过去,“皇后,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今日的大婚,竟不是和你的信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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