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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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无理不成方圆”。
只可惜那是人间的俗话,地府之中丝毫不受用,撒旦不讲理,众魔不讲理,谦雨若是硬要讲理,非得无赖到底。
滞留地府到底多久她已数不清,暗紫天地中,没有时间。自从与死神同上沾云坡看清死因,她原本以为空洞的心竟然仍有知觉。
她不想看奥撒为她伤心。
那样的男人,他怎么可以为了她——
“谦雨鬼使,有心事?”难得撒旦主动上前,而非逃得远远。
不过,他也是被逼的,谦雨鬼使一回到地府就这副样子,没有其他表情,看得他都担心三分。他要的是一个能为地府出力的谦雨鬼使,而非一个茫然不知如何度日的鬼使。
谦雨凉凉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无视他到底。
撒旦叹息,为何地府如今上下不分。
“是否还在为还阳一事忧心?”
明知故问,谦雨白了他一眼,如今她再一次留在地府不能重返人间,想要红衣喇嘛再一次召回她的魂魄谈何容易。
撒旦巴不得她永生永世都呆在地府之中,又怎会愿意让她离去。
“鬼有心吗?”她盯着撒旦。
撒旦笑容一扯,清清喉咙,正色道,“谦雨鬼使,地府之中,魂魄无心,不过本王不介意谦雨鬼使有心。”正因为她有心,才是地府的福气。
谦雨狐疑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连撒旦都无心,她一介鬼使又岂能有心。
“当初谦雨鬼使逝世之时,本王未经考量,导致谦雨鬼使年纪尚轻不经情之一事,如今本王也不勉强谦雨鬼使非得绝情绝义。”难得撒旦一脸正经。“地府仍属三界,从某一方面,三界有一个共同点,需要有一方干净天地净化所有生物,天界何其清净,人间尚有世外桃源,而无间之道,只能靠人心,一颗即使身为魂魄仍有的心来净化安详虚无缥缈的魂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撒旦大笑出声。
“当然与你有关,当初让你早逝无非是看中你的气息。”
“自私。”
撒旦欣然接受。
“魔之本性。”
谦雨哑口无声,和魔有什么好谈的。
“世间存有鬼眼,鬼差,皆是以人的身份,能看到鬼才看得到的事物,从某方面而言,他们是在为地府出力,你的魂魄为鬼差所收,如今,本王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惊讶地张大嘴巴,明亮的眼眸在这暗紫天地中仍是闪亮异常,手指指着自己半晌回不过神来。
撒旦点点头。
手一伸,掌中一颗暗紫圆珠立现。
黯淡的光芒微弱之极,却仍能让人感觉到它身上所发出的强烈气息。
“这颗是定魂珠,往后可以定住你的魂魄不再为鬼差所逼。”当然,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撒旦决定暂时不告诉她。
让她自己发现岂不更有趣?
到时候,她想闹也闹不进地府。
谦雨接过珠子,手才刚一触碰,那暗紫珠子便没入她的体内,她怔怔看着撒旦。
却见撒旦狂笑不止。
“去吧去吧。”人间几十年,晃眼即过,到时,地府便不会是人人惧怕之地。
“可是狩魂使那儿……”谦雨还是觉得狩魂使比撒旦可怕得多。
撒旦摇摇手。
“我是撒旦,地府之王。”第一次,谦雨看到撒旦真正的地府之王的威严。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轻不可闻的呻吟声逸出口中,纤纤十指恢复知觉,眼儿缓缓睁开,明亮如水月的眼眸荡漾着迷离。
片刻之后,小小的身子陡然坐地而起。
“啊!”一声惊呼,差点要了谦雨的老命,明眸之中迷离消失殆尽,存留是无止尽的怒火。狂烈燃烧着触目的每一处。
可恶的撒旦,尽然骗她。
他竟然骗她。
堂堂的地域之王简直是无耻之极,瞧瞧这暗紫天地,是人间吗?
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她怎么这么悲哀,死了也要被撒旦**个够,可是——
会痛?
她轻轻按压着自己的背部,还真的有些酸痛,难道她真的回到人间?鬼是不会有痛觉的,而且,这身肉身?
这么长时间,为何完好无损?
不是该腐烂了吗?
纤纤玉足落了地,一阵冰凉刺激神经,她飞快地低下脑袋探了半天,却没有看到能称之为鞋的物体。
怎么回事?就算是死人也该有双鞋可以穿吧。
谦雨当机立断,扯下被子铺在地上,直直地站了上去,走起来虽然辛苦些,但也不至于冰凉透心。
“有人吗?这是哪里啊?”她喃喃自语,自己都听不清的音量,估计别人也是不可能听清楚。
踏出屋外?不,这不能称之为屋,只能称之为石室,室外的光线稍稍好些,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呆呆地望着天际,不知在寻思什么。
那是吉娃。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吉娃的肩一下。
“吉娃。”
效果很明显,吉娃吓得只差没一蹦三尺高了,她惊呆了,怔怔地望着谦雨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久以后,她突发发出一声尖叫。
“谦雨你回来了。”说得好似谦雨只是出外游玩而非死亡,想回来便能回来一样。真是可爱的小丫头。
谦雨笑着点点头。
奈何,吉娃根本就来不及看,急匆匆跑出这方天地,嘴里不断嚷着:“谦雨回来啦!”
谦雨失笑,心里暖暖的。
原来,她竟如此思念他们。
抱着丝被,她挑了一块干净的地落了座,有些凉——
她才坐下,眼前蓦然一黑。
已有人立在她身前,那人一语不发,站在她身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使她不得不扬起脸看他。
该死,以前她怎么不觉得他有这么高大!
下一刻,她小小的身子被抓入怀中,紧紧拥着,再下一刻,她已经被丢在床上,原该在身上的丝被换成了他。
再一刻,他的嘴重重揉上她的唇,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坚定、强劲又温柔,她的呼吸窒住了两秒,下一刻,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集体起立,双臂自有意志地圈上他的颈子,用尽全力送上自己的唇,释出她对他的思念。
天!原来她真的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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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这是从沉沉熟睡中醒来之后,头一个浮现在谦雨脑海中的意念,懒洋洋睁开眸子,瞬间又阖上,因为日光太刺眼。
难怪她饿,该吃早饭了嘛……
咦?不对,这里暗紫一片,怎么可能会有日光照射。
又猛然拉开眸子,她局促不安地吞下好几口口水,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用眼角往旁边偷瞄去,只一眼,忐忑的心顿时咚的一下沉没到冰凉的湖底咕噜噜溺毙。
谁可以想象奥撒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是那种邪到骨子里的笑!
而是——
温柔耀眼如日光的笑。
她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在做梦。离开人间太久了,一下子不习惯,眼眸蓦地阖上。鸵鸟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身旁低沉的笑声从她的耳膜传至她不太清醒的大脑。
真真切切的笑。
眼再也无法佯装无事地闭着,她睁开眼,盯着那一张温和无比的笑颜,奥撒有双胞胎兄弟吗?
奥撒扬着笑容的俊脸贴近她,近得能感受彼此的呼吸,他伸出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小脸,轻柔而又怜惜。
柔情风云卷:第一章缠绵情柔
谦雨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趟地府之行,整个个天地似乎变了色。
“为什么我们还不回纳王府?”谦雨把脑子里转了千遍万遍的问题拎了出来,口中咬着奥撒递上的小点心。
她们还是呆在阴冥
宫中,只是谦雨强烈要求搬到有阳光的地方,奥撒二话不说,离了石室,阴冥宫的主殿似有一座偌大的神殿一般,居于山中,谦雨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有阳光照耀总好过暗紫魅光。
害她老是担心是不是在做梦,其实她仍身在地府之中。
“等广平王出殡之后,咱们就会回王府了。”见王爷一会拿点心,一会递茶忙得不可开交,吉雅好心的帮忙回答。
谦雨无意识的点点头,片刻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谁出殡?”他和广平王府不是没有关系了吗?再说了,他们出殡关她们什么事?不会巧得同一条中吧?
“是广平王府的二小姐。”铁鲁回道,脸上一丝同情也没有。
广平王府的二小姐?谦雨秀气的眉皱成一团,广平王府的二小姐不是霜珠吗?霜珠出殡?
“她死了!”一声惊叫,连带着奥撒刚喂进她口中的糕点全都喷了出来,一丝不落的全上了奥撒的脸。谦雨一看,差点忍俊不禁,不过,不敢笑出声来,拎起衣袖胡乱的擦着他的脸。

奥撒慢条斯理的拉下她的手,结果一旁冷魉的手巾。
将俊脸上的点心屑全都擦掉,又慢条斯文的递起手中的点心继续喂她。
两旁的四鬼使,铁鲁一伙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憋住不至于大笑出声,只是可怜的两个肩膀一耸一耸,片刻停不下来。
连一向身处阴冥宫中冷漠无表情的四鬼时也憋红了脸。
阴冥宫的宫主!谁会想到他会有这种时候。
而且,还只是为了一个小女人。
“她死了。”淡淡的回着她的话,见着空隙在她张嘴之际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去,依他的说法,他在毫无气息的这段时日里,滴水未进,若是再不补充体力,哪一天跨下怎么办?
天知道,谦雨健康的都可以飞上天了。
以往气弱的毛病早就好得八**九,丝毫不见踪影。
或许,它跟雨儿的肉身十几年也累了,飘到那儿逍遥去了。
“嗯……她好好的……为什么会死?”好甜,她的胃块爆掉了,谦雨噘起小嘴打算抗议,却被他下一句话怔得半晌发不出声。
“我杀的。”
多么轻松,多么闲淡的一句话,“挺好的”“天亮了”四是如此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他说得轻松,听得谦雨头皮发麻。
“你为什么要杀她?”他杀人成狂了。
“她该死。”奥撒见她在也吃不下去,放下手中的点心,吉娃会心,将桌子上东西全都退了出去,奥撒长手一伸,将谦雨小小的身子拥进怀中,让她坐于自己的腿上。
谦雨丝毫不挣扎,乖乖的被他这么抱着。
她不无知,她自然知道奥撒口中的该死指的是什么,奥撒尽然知道她的魂是被霜珠所逼出,呃,霜珠都死了,红衣喇嘛还能幸免吗?
估计不会。
“广平王府就死了霜珠一人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想他们全死?”奥撒去认真的回答,谦雨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手慌忙的乱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幸好,她还以为,奥撒气恼之下,会灭了整个广平王府。
“王爷不是不杀,是没时间杀。”铁鲁悄悄的后腿散步,小声的补充,若不是王爷时时刻刻守在谦雨身旁。广平王府的人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奥撒凉凉的冷眼扫过来,铁鲁一凛。
纵使他眼中已无那股阴寒残佞的气息,仍然会让人仍不住打个寒战,凉到骨子里。
“幸好。”
谦雨松了一口气。
往后,使该让奥撒芒鞋,最好忙得分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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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雨终于知道奥撒为什么会呆到哦霜珠出殡之后才回倚纳王府。
因为整个广平王府的人都在找她。
找她干什么?
当然是评理喽,基本上,广平王已经不把雨儿当成自己的女儿,而霜珠却是非曲直他最疼爱的女儿。
女儿被外人所伤,他能不气恼,能不恨吗?
不,他不能,广平王咽不下这口气。
倚纳王府找不到奥撒的人,直接上皇宫,找忽必烈,将奥撒的“劣”举,加点油,添点醋,就是一道美味佳肴,呃,不,就是另一场风波。
广平王看不出忽必烈王汗的表情究竟是何意。
不过,听到王汗亲口应允“会解决”他也放心多了。
阿鲁刺剔氏,他的先祖朱铁木真收复蒙古各大部族,劳苦功高,忽必烈王汗对待广平王府向来不薄。
再说,奥撒再残再冷也不过是个人,他敌得过千军万马吗?
第一楼中。
忽必烈难得面色沉重,对着奥撒不出一言半语。
角色似乎有些转变,以往都是奥撒半天不吱声,面容严峻,如今成了忽必烈半天不吱声,面容严峻。
奥撒反而一连温和如春风拂面。
“有时不妨直说。”
忽必烈掩不住眼中的一抹讶异,收了沉重的表情,细细的大量这个不可或缺的人才,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还是奥撒吗?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奥撒扬眉,不置可否,反而回道。
“你认为呢?”
他认为?忽必烈微怔,他还有什么好人为的,事实明白在眼前,奥撒疯了,若不是疯了,这也一定是假的。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冒充奥撒来唬弄他。
“先不说这个,奥撒,你可知罪。”端起一身帝王威严,忽必烈直直的望着奥撒。
奥撒轻笑,眼光飘向窗外,时间飞快,春天已快到尽头。
“知罪。”
奥撒向来有错认错,无错打死不认。前往白桦镇参加武林大会的任务是夺得武林盟主,却因心爱的女人,不仅未得到武林盟主之位,骇然忽必烈最不想看到的人得到盟主之位。
聂抗天!聂天堡一定会卯足了劲来和朝廷对抗。
到时候,一明一暗,若想制伏,岂是三两天之事。
“奥撒会负全责。”
忽必烈这才点点头,奥撒不轻易许诺,一旦开口,就不会失手。呃,这次例外。
“你要节哀顺便。”谦雨是个清纯的好姑娘,死得有些可惜。
奥撒抬眼注视他片刻,才扯出大大的笑容。
“谢谢关心,她还活着。”
“活,活着?”忽必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嘴张得大大半天在也甭不出字来。死的人还可以活过来。
奥撒本事总可通天,也不可能让私人复活……
奥撒连上扬起一抹柔情,似流水,让人看得过且过痴迷不已,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而奥撒进毫不掩盖的表露在脸上。
太不想他,太不想他了。
忽必烈心中再一次认定这个奥撒是假冒的。
“呃,那广平王府的事……”
忽必烈话未说完,奥撒带笑的眼眸蓦然收敛,但莫如冰狠厉如剑,直视忽必烈。
忽必烈心中一凛,真是活见鬼了。
奥撒又回来了。
“她该死。”
她该死?谁该死?哦,对了,霜珠该死,他也确实死了。
“可是广平王他……”
“要臣偿命吗?”第一次,在第一楼中,奥撒如此言明自己的身份,忽必烈禁了口,他知道再多说对自己决无益处。
“罢了,这是暂了只是中原武林一事,你定要摆平,我不想日夜不安。”
“是。”
………………………………………………
奥撒爱看书,有事无事总爱看书,何时何地只要无事也是看书。
谦雨不爱看书,一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她就晕晕欲睡。
午后,日阳温暖,风儿轻轻,绿油油的叶儿,红灿灿的花儿开遍了纳兰居,那是之前谦雨种下,如今总算看到开花之季。
庭院之外,一张藤椅,一张桌,一壶茶。
奥撒斜靠其上,手中书页渐翻,桌上茶却不见人饮。
谦雨除了内室,撅起小嘴直接往他的大腿上一坐,奥撒抬头轻昭睨她一眼,轻轻的环着她,书还是继续再翻。
眼不曾再对上她。
“奥撒。”
“嗯。”
“书很好看吗?”
“嗯?……”
“为什么你都不去练武?”他极端不解奥撒的行为,其他人不都是早上一起,便是晨练,久久不短,才能拥有强健的体魄。
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去练武?
起得早就是出门,起得晚比她还晚,压根就不曾看过他练过一手一脚,莫不是他的武功是天生的。
奥撒放下书,将书本放于一旁的茶几之上。
双手扳过他的笑脸。
“练过十五年还不够吗?”不,够了,他无须再熟悉,从她懂事开始就已经在练,如今无需再多此一举。
一招一式早在他的脑海之中,无形成有形,从不陌生。
“十五年?”够了吗?听说有些人一连就是几十年,“你很聪明哪!”
“嗯……”
“杀人顺手得很,一点都不陌生。”
“……”
“奥撒!”
“嗯?”
“教我吧!”
“……”
“这样我也可以保护你了。”
“……”
甜言蜜语往往是让人感动非常的,但是谦雨大小姐领受能力让奥撒挫败的想对天狂吼,可是,他根本就舍不得凶她半句。
名师最怕笨徒弟。
那只会让他一世英名尽毁。
最无奈的情况也只是呢笨徒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很笨,学得兴起以为他的怔仲是她太厉害,无知幸福让人恨得牙痒痒。
“雨儿。”
“嗯?”
“够了!”
“可以教下一招。”
可以!奥撒直接抱起她离开练功房。
他会教她,多少招都教。
只不过不是在练功房。
而是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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