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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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硬是吞了吞口水。
缩回身子。
“他……哭了。”
哭了?
谦雨探头。
她怎么没有听到哭声?还有,冷魈他懂得什么叫哭吧。
放下手中的杯,想要站起来之际,却被奥撒一手扣住。
“别急。”
别急?
都站着这么久了,一个屁也没放出来,她能不急吗?若是他站站就走,那灵姐怎么办?死神不就得逞了吗?
“你放开我。”她小声的威胁。
奥撒却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稍稍一扣,她的身子便已经落在他的怀中。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场合,做出这样的动柞实在是相当的不合宜,但是,奥撒向来不会在意这此,阴冥宫的人亦不在乎。
钱府除了宛月之外没有半个人。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钱府的大小姐已经“死”了。
直到谦雨以为要等到地老天荒,山崩地裂之际冷魈才肯动时,他动了,一步一步,似是拖着沉重的枷索,直到走到水晶棺前才停下脚步。
手轻轻的推开上头的水晶棺盖。
苍白的丽颜毫无掩藏的现在他的眼底,那么苍白,那么柔弱,毫无一丝生命气息。
她真的死了吗……心,围为这个可能而激烈撞击着,疼痛突然袭来,差点让他再也无法站立。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猝然,一阵凄厉无比的喊叫冲上天际。
“不——”
奥撒手快的将谦雨往怀里一带,双手捂着她的双耳。
离宛月最近的冷魍也是快速上前捂住宛月的双耳。
四鬼使的武功修为可以放眼整个江湖,冷魈的一声吼叫,集合着他体内的真气一同散发,普通人,极有可能被震破耳漠。
“对不起,对不起……”吼完之后,冷魈便跪在水晶棺前,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雨过天睛。
谦雨从奥撒的怀里立起。
“你后悔了吗?”
抬起头,冷魈沉默。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后悔?”真是无药可救了。
冷魈摇摇头。
眼光再一次投向那苍白的小脸上。
“不只是后悔……”
“若是老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要怎么挽救?”
“我会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你自愿?甘心?”
“自愿,甘心。”
谦雨松了一口气。
朝着一旁的死神眨眨眼,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还顺势伸出手,摆出V字型的胜利姿势。
“你可以收工了。”
死神气结。
“下次可没这么简单。”
它的威胁,只换来谦雨的一个鬼脸。只要不是真心想死,就不能死,除非是人生必经的生老病死。
“冷魈,我就代上天,给你一次机会。”先前的话,后头的人没有一个听懂的,正大惑不解之际,她倒是发表起感言来了。
冷魈亦不解的抬头。
“我会把灵姐,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入钱灵灵的口中,然后静静的立在一旁,之后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候。
这药是钱百万给的,就是武林中,传说能让人窒息的药丸,不过,它的药效只有九个时辰,过了九个时辰若不服解药,便是永远的窒息,永远也没有呼吸的机会了。
一柱香之后。
钱灵灵醒了。
她缓缓的从水晶棺中坐起,谦雨和宛月兴高采烈的要扶她出来。
她却困惑的看着她们。
“你们是谁?”
天哪!天哪!
这又是唱的哪出?
为什么灵姐连她们也不认识了?谦雨指着自己,“我是谦雨啊,你最好的姐妹!”又指指宛月“她叫宛月,也是你最好的姐妹,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钱灵灵轻轻摇头,眼眸之中布满疑云。
“我认识你们?”
天哪!真的要塌了吗?
原来,她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怎么又会来这乌龙一招,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他呢?”谦雨指着冷魈,“他是冷魈啊,你最爱的男人,你不会也忘了吧。”
钱灵灵静静的盯着冷魈看了好一会,才皱起眉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摇头。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很好。
这一次,忘得可真彻底。
钱灵灵果然是死了。
这回生的,是一个全新的钱灵灵。
死神输了吗?
不,它以另一种方式赢了。
不过,对钱灵灵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冷魈的心结解开,他可以一心一心对待她,从现在开始,就让他们重新开始,忘掉过去一切不开心的事,迎新美好的未来。
呃——也只有这样了不是吗?
时序入冬,铺天盖地的大雪染白了杭城,披上一层雪纱,银装之下,
素颜尽显,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雪下得越大,百姓心里越是喜。
只苦了某些怕冷的人。
清晨,白晃晃的阳光突破云层束束落于雪地之上,屋檐之下,如指般
粗的冰柱印着阳光,晃得有丝刺眼。
日早已上了三竿,谦雨只能望着外头的冰雪叹息,一身裹得跟个粽子
似的,除了两只眼睛以外,能藏的地方都藏起来了。
她怕冷。
她怕冷。
天知道她不怕什么。
断桥残雪,西湖美景,难得一见,纵使她心里再向往,一看到满天满
地的白,也缩回了脚,不敢踏出大门半步。
冰天雪地里,奥撒却接到忽必烈指令,查处到往杭城的江苏巡抚,他
以一人之力,蒙蔽圣听,众所周知他的恶毒之处,却苦无他的精明,拿不
出半点证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扬威,束手无策。
早有大臣上书,状告江苏巡抚,能罗列他的条条罪证却无一能拿出实
质证据,忽必烈亦是心烦的头都大了,刚巧奥撒在杭城,自然乐得把这问
题直接往他身上丢。
“额客,今年咱们不回族里了吗?”琳琅还是喜欢墨尔赫族自由自在
的生活,虽然在外面很自由,但是视野受到限制。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心为之一阔。
谦雨缩了回来,双手一张,将琳琅抱个满怀,刚好可以相互取暖。
“对哦,咱们也到了要回墨尔赫的时候了,等你额赤格回来,额客去
问问,这鬼地方快把你额客冻死了”。
琳琅点点头。
杭州的冬天,真不是普通的冷。
“额客,孩儿和哲然要出去了”拓雷轻着轻便,至少跟谦雨比起来,
他实在是太轻便了,身后跟着的哲然亦是。
谦雨看着眼红。
拓雷和哲然一点也不怕冷。就如同奥撒一般。
而她和琳琅,一遇热,一遇冷,日子就快没有办法过了。
“外头冰天雪地的,你们要去哪?”。
“魍叔和魅叔带我们上北高峰”。
“北高峰?”没搞错吧“到处都是雪,山上堆的更多,要是一不小心
脚滑怎么办?”那可是北高峰哎,平地上摔一跤就够受得了,从山上摔下
来,说不定一路滚到底。
她可不希望两个儿子去,到时只剩下两颗雪球回来了。
“额客,咱们不用脚走”。
不用脚走?
圆溜溜的眼睛一眯,秀眉轻挑。
“难不成你们打算爬?”四肢确实比两条腿稳多了。
听完她的话,拓雷和哲然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额客,脑容量确实
有限,就不会往好处想,他们怎么可能爬上山嘛。
“我们是去练轻功了,一路飞上去的”哲然很用力的强调这个飞字。
谦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挑这种鬼天气去练轻功,平日里,他
闷练武归练武,可没有这么勤快。
“你们能行吗?要是飞到一半掉下来怎么办?”。
“额客,就因为这样,才要练”。
“不能等天气好一点再练”至少中途还有个停脚的地,现在,落在雪
堆上,人都会灭顶。
“额客,你就别担心了”哲然安慰她“魍叔和魅叔跟我们一起去
呢”。
是额赤格说要挑战极限,才能超越,他们年纪虽小,资质却是上乘,
早些练好,岂不是更好。
“那你们可要小心”谦雨见说不通,只好妥协“额客就不送你们
了”。
拓雷和哲然挥挥手。
便出去了。
魍和魅还在外头等他们。
让谦雨出去送的不是他们,是去送死。
今年杭城的冬天比往后更冷,谦雨一踏出去,就会被冻得脸色发青,
浑身冰冷。
奥撒早已下了禁令,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准踏出阴冥宫半步。

冷魍和冷魅带着拓雷和哲然走了之后,冷魉从后方出来,站在她们身
边,静静地立着,也不曾开过口。
其实,阴冥宫的宫众是万分的想不通,明明夫人那么怕冷,为什么一
醒来,就要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雪。
冷,就到屋里烤火取暖啊。
“魉叔”还是琳琅眼尖,先发现了冷魉。
谦雨抬起眼,果然看到身边有人,练过武的人就是这样,一声不发,
站在这里就可以吓死人了,半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冷魉,你怎么不去北高峰?”这一次,奥撒出门连四鬼使都没有
带,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冷魉淡笑。
“二位少主有魍魅就成了,属下再去岂不是显得多余”。
谦雨点点头。
他的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可是——
“冷魑呢?”。
“去钱府了”。
对了,从钱灵灵失忆之后,冷魑已经习惯天天到钱府去报道了,其
实,她更想让冷魑直接住进钱府好了。
可是,奥撒却反对她这么做。
说是男儿的尊严。
她是瞧出冷魑的真心了,总算让他性情大变,虽然有些木讷,也算温
柔体贴,相信再过不久,就有喜讯传来。
到时候,灵姐也可以开开心心,再无烦恼了。
人生便是如此,太过无常。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呢?”
“娶妻?”冷两重复她的话语,说句实在话,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对啊,这么冷的天,有个女人可以抱不是很好吗?”。
她的言语让冷魉再度失笑。
娶妻就是为了冬天取暖吗?
这似乎太扯了些。
“冷魉并不怕冷”他摇摇头,情爱离他太远,远的不是他可以找寻得
到。
“不然这样,我帮你找一个”谦雨的月老性格又冒出来了,自己好总
要见到别人也好,他们都快年近四十了,再不娶妻生子的话,就真成老头
子了。
人生或许短暂,但也可言漫长,当他们白发苍苍之际,仍然是孤独一
人,晚年凄凉,那有多让人心酸。
“不劳夫人操心”
“要的要的”谦雨坚持。
“呃——属下去看看宫主回来了没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身形一闪,冷魉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别说是人了,连个影儿也没有
见到。
途留空气一把。
躲在谦雨怀里的琳琅又抬起头。
“额客?”
“嗯?”
“我发现其实你很鸡婆哎”。
“呃——”
呜呜——
她也发现,原来自己生的是个不孝女了了。
无事可做,谦雨都快发霉了!
狩魂使也不事先通知一下,奥撒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让死神紧跟着不
放,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她的心很不安哎。
魔鬼就是魔鬼,专门就是捣乱人家的心神。
奥撒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阴冥宫,虽然有日,跟没有一样,白晃晃的
一片,雪半点也不见融化,反而越来越觉得冷。
他的身上,半丝雪也未看到。
连鞋面都是干干的,身上也仅是着两件衣物,谦雨看在眼里,妒在心
里,若是她也能如此该有多好。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留在阴冥宫里发霉,可以好好的出去玩上一玩。
可是老天偏偏就不从人愿,不爱玩的人不怕冷,爱玩的人偏偏怕冷的
要死。
“额赤格”。
“奥撒”。
母女两人一见他回来,便都沾了上去,琳琅有兴趣的是奥撒遇到什么
事,谦雨有兴趣的自然是怎么治理一下她怕冷的毛病让她好出去透透气。
“额赤格,事情都办完了吗?”琳琅问。
奥撒点点头。
看来他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琳琅失望的噘起小嘴,看的谦雨心疼不已,尽管她知道她是个“不孝”
的女儿,可是,女儿不开心,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
“奥撒,到底做了什么,跟琳琅说说嘛,你不知道她一天就等着你回
来了”。
奥撒低下头。
正视琳琅的双眼。
“你真的想知道?”。
“嗯”琳琅非常用力的点头,只差没有举手发誓,以宣告她的决心。
“等你长大了,额赤格会告诉你的”。
呃——
哪有人这样的?
母女一样的错愕,奥撒不放在眼里,手一伸,抚上谦雨冰冷的小脸。
“为什么不乖乖的呆在房里”他轻轻摩磨着她的小脸,语气中满是疼
惜,谦雨差点眼眶一红,似才的错愕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琳琅非常识相的离开了。
每当额客和额赤格这样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多余的,她才不去当个多
余的人呢。
哼哼——
奥撒轻拥着谦雨进了房。
“一天到晚憋在房间里,迟早有一天我会被逼疯的”
“不准胡说”他怒喝。
是胡说吗?
她倒觉得是预言,再这样下去,不久的将来,奥撒就只能抱着一个疯
婆子睡觉了。
“十一月了,咱们该赶回族里吗?”。
“你想回去?”他反问。
什么叫她想回去,她瞪他。
“狩猎圣典就要开始了,而且族里才不会这么冷”她小声嘀咕,最主
要的原因还是这个。“不过,若是走不开,今年就算了”,她还是很体贴
的。
“今年我们不回去”。
“真的不回去”。
“嗯”。
“哦……”她无精打采的应着。
“让铁鲁和巴图带拓雷回去”他抱着她上了床,将她身上厚厚的茧一
层层的剥开,谦雨怕冷的往被窝里缩,他也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之
后,滑进被窝,将她拥入怀中。
谦雨满足的逸出一声轻叹。
“我们还没有用膳呢”。
“还早”。
还早吗?太阳都下山了,不过在这里他是老大,自然是他说了算。
“为什么只带拓雷回去?”她不解。
“拓雷是墨尔赫下一任族,从今年开始,往后的每一年狩猎圣典都由
他回去主持”。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黑眸下凝。
“你觉得他真的只是个孩子而已?”。
呃——
怎么这样问嘛,她要怎么回答,十二岁的年纪,不是小孩子会是什
么?不过,依拓雷的言行可是比她还像个大人。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奥撒却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往他怀里压
“有弥不坦和乌尔森在,没有问题”,对自己的儿子,他可是极度有自
信。
他们身上,可是流着他的血。
“那琳琅也想回去”她想到女儿先前说的话。
“等过一段时间,咱们再回去”,他低喃。
谦雨抬起头,对上他的黑眸,冰冷的小手抚上他的俊颜,奥撒眉头一
皱,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呵气。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有些担心。
奥撒轻笑,低下头,轻咬她的耳垂一记,直到她惊呼出声才放开。
这是她对他不信任的惩罚。
“拓雷该独立了”
他明明是小孩子,谦雨心里暗忖,不知道有这样的额赤格是幸还是
不幸。
“那哲然呢?”。
“拉里松尔允诺,哲然满十八岁才正式担任族长一位,至于倚纳王的王
位也必须等到他满十八岁”。
听完他的话,谦雨轻声哼哼。
他的大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在做什么?”
她斜睨他,“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却一点风声也不肯泄露给她,害
她觉得自己像个蠢蛋,像个呆瓜。
“傻瓜”,他环紧她,“我不想让你操心”。
操心?
她无时无刻不在操心,有一件事,藏在她心里太久,久得,她不知道
如何启口。
“呃——”。
“什么?”他低喃。
“如果……我是说如果……”
黑眸微眯,“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
想说什么也快被他吓得缩回去了了。
“没事了,只是想着,魍魉魅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娶个老婆暖暖被
窝”。
黑眸一闪,为她的话。
“这事无需咱们操心”。
她嘟起小嘴,可是极度不赞同他的话。
“若是依着他们自己,这辈子他们就得孤独终老了”。
“凡事强求不来”。
她又哼。
“若当初不是你硬要把我带回墨尔赫族,现在你还是个孤家寡人呢”纤
手戳着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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