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请帮我切开这块。”姜恒礼貌地对叶家的摊主道。
却不想，周老二话不说就直接扔出大把上品元晶，随手劈出便将那粗胚给开了。赌石坊的每个摊位都有专业的开石师傅，但并不限制开石之人，许多有经验的修者更愿意自己开石。
无疑自己动手更加紧张刺激，也更有赌博的气氛。
周老开石的动作无比娴熟，显然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老手。开出之后，他无限期待的眼神不由一暗，却又微微亮起，看着姜恒道：“这不是老朽所要，但也是颇为难得的珍稀之物，小友果然在石脉之学造诣不浅。我越来越期待，你能开出多少珍贵之物。放心，在襄州城石坊赌石，即便你赢得满盆满钵也不会有yīn险小人觊觎财宝而生出杀机。尤其是在这叶家石坊，有着叶家和钟离世家做后盾，整个雾海州都没多少人胆敢招惹。你若有意且有真材实料，或许可以直接成为这两家的客卿。而且，老朽在襄州城也算有些名气，相信不会有什么人对你不利。”
“谢过周老，我也相信没人敢在此地乱来。”姜恒随意地笑笑，拿起地上的黑sè金属物，这是块矿母，品阶颇高，他感觉以自己的肉身强度都无法将其吞噬炼化，两者相差甚为悬殊。
“好东西，虽然暂时无法用于淬炼肉身，但九苍之力似乎能够将其炼化增强威能。而且，拿来修复厄运之钵也有不弱的功效。第一块粗胚就收获不小，是否徇私几块呢？”姜恒不禁动了歪脑筋，他有绝对的把握在二十次之内切出周老想要的宝物，尝到甜头的他忍不住生出花花肠子想要多占些便宜。
不得不说，黑阙这些年对姜恒的影响的确蛮大，大到让姜恒根本不似淳朴的山里人。
想了想，姜恒还是抛却歪念走向第二块特殊粗胚。占便宜，也要看时机，周老正盯着呢，姜恒不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对方看不透。与其冒险占一时便宜，还不如争取获得对方更多好感。
有时候，不吃亏，就是占便宜。
“这小子，有意思。自知眼里小九九藏不住就果断放弃，小小年纪倒也是心思细密理智谨慎之辈。嗯？这个年龄，竟然有地命四重天的修为，他不似世家子弟，更不像教派之人。”周老越想越疑惑，在脑中努力搜索资料，想找出和姜恒相似情况的修者，却整个雾海州自古以来都少有。最近，貌似也就传闻中那名被钮柒月内定为亲传弟子的十万大山少年与此相似。
“真是相似么？十万大山朴南村，姜恒，真是有趣呢。能够被钮柒月那疯姑娘看中的少年，想必有其不凡，这石脉之学的造诣，或许也是其中之一吧。嗯，听说近来不少死士想要刺杀这小家伙，有必要的时候老朽也帮忙解决点麻烦好了，算是结个善缘。”
此时，姜恒却喊了句周老，将对方从思索中拉回现实：“这块，麻烦您亲自动手。”
周老看着姜恒专注中略带期望的眼神，心中一动，连忙点头动手开石，甚至忘了先支付费用。这一次，周老的不是以手刀劈石，而是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划过这块类椭圆形的石料。灰褐sè的的废弃石料成片成灰洒落，缓缓将其中蕴含的事物呈现在众人眼前，周老的眼神也越发热切和激动，有着无与伦比的强烈兴奋。
“那，那，竟是一株被封印的灵药王！天啊！究竟是何种灵药王？竟然隔着极品元晶都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生命灵气，这是无价重宝啊！”周围有人认出该物的价值，不禁大声惊叹。
“浓郁如实质的生命灵气，仿佛吸入一口都能延年益寿，这是可以增加寿元的顶级灵药王啊！”
周老强忍着兴奋迅速回神，连忙将灵药王收起，与此同时取出大堆上品元晶仍在摊前，瞪着眼对那叶家人道：“叶家小子，老朽这可是付了帐的！你别眼馋，就是叶昙来了也没用！”
那叶家人咽了咽口水，随后如梦初醒点头道：“我明白，叶家石坊的规矩众所周知。周老已经付清费用，那株灵药王自然就归周老所有。不过，可否为我等解惑，那究竟是何种灵药王，竟然有如此生命灵气，简直比不朽之灵还要浓郁的生命jīng华，太不可思议了！”
“没问题，这也不是什么秘辛，或许在场有些人已经看出其身份。”周老心情大好，痛快地应答道，“这是地根赤凰药，近乎最顶尖的灵药王，全盛的地根赤凰药足以令濒临死亡的绝顶大能瞬间彻底恢复，且获得庞大的生命jīng元，增加部分寿元。若是给没有受伤的修者服用，可以增加两千年到两千五百年的寿命。不过这株地根赤凰药jīng华缺损，并非完全体，大约能有三分之二的功效。”
“即便是三分之二的功效，也足够逆天啊！增加千余年的寿元，对许多寿元将尽的绝顶大能而言，可比任何顶级魂兵都贵重许多啊！说不定，某些老古董还有证道大帝的可能！”
“是啊！雾海州已经数千年没有诞生大帝，那些绝顶大能哪位不想证道大帝，成为雾海州名副其实的无上霸主？糟了！周老得到这地根赤凰药，若是那些绝顶大能觊觎此物，叶家石坊的威严只怕无法震慑。说不定，就连叶家，乃至于钟离世家和七衍门等势力的老古董们也会参与其中，周老难以保全这株无上灵妖王！”
“嘘！这不是我们该议论的事情，静观其变，什么事情也不要做！”
“周老，还有诸位，无须如此多虑。请继续尽情赌石，我叶家石坊的规矩无人可破。”
这时候，一名身穿朴质灰袍的中年模样男子缓缓走近，含笑道：“我叶磐，代表叶家向各位承诺，叶家绝不会作出抢夺客人宝物那等下作之事。至于钟离世家和七衍门，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也绝对不会参与此事。当然，某些甘愿永世脱离我们三大势力的劣徒，叶某就不敢保证了。但诸位尽可放心，如果真的出现那种事情，我们定会竭力将其尽早格杀！”
“叶磐小子，勉强还不错，有你叔叔几分风范。”周老望向来着，他看起来并不像围观群众那般焦虑，整副老熟人长辈看后辈的眼神，“过段时间，事情办妥之后，我会亲自拜访叶昙老儿，你且先代老朽向你叔叔问好。还有，那个放出消息的家伙，想办法将他揪出来。”
叶磐温和地笑着，点头道：“好的，我会办妥，相信钟离世家那几位也很乐意活动活动。”
周老眯着眼道：“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但倒是得感谢他，否则老朽还不知道你们叶家石坊这批粗胚之中竟然蕴含地根赤凰药。只是老朽想不通，他为何知道，还放出消息，这对他似乎没什么好处。既然他知道这批粗胚有此重宝，完全可以率先抢夺，不必如此费事。”
“或许那人是无意中察觉，或许他自认实力不足以劫掠护送队，亦或许对方有意想要制造混乱。有许多可能xìng，除了纯粹只为行善，否则他会直接告诉你。”叶磐话语间略有凝重。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叶家隐世将才多得是，老朽也非怕事之人，偶尔凑凑热闹也不错。”周老好像并不太在乎，开怀笑道，“叶磐小子，来认识下这位少年。刚才的事情想必你也看见了，这小伙子的石脉造诣可进你叶家的眼？客卿之位貌似也尚未满吧？”
“周老说笑了，姜恒小兄弟乃是钮柒月内定的亲传弟子，没有她的允许，我叶家可不敢自作主张，想必你也知晓钮柒月的脾气。”叶磐礼貌地笑笑，似乎有些忌惮。但，周老眼神异sè，他看出叶磐忌惮的不是钮柒月，而是另外的势力，并没有点破，独自心知。
钮柒月，哪怕脾气暴躁到轰天碎地，她依然是钟离世家，是叶家最可靠的盟友，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叶家如何计较。而这雾海州，还有不少表面上难以看见的强大势力虎视眈眈。
叶家，从某种程度上讲，亦算是古老的隐世家族，仅仅小部分人员出现在世人视野。
姜恒察觉两人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对雾海州了解不深的他不知所以然，暗自琢磨无果，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元石粗胚上。这个摊位大大小小数千块石料，大多数都价值甚低，远不如叶家标出的售价。但也有数块颇为珍贵，尤其是仅剩的那块特殊粗胚，姜恒很是眼馋。
“售价半方中品元晶，叶家的石坊话事人难道对石脉知之甚少？否则怎会标出这等低价？半方中品元晶对我而言无足轻重，关键是在这里切开，如果真有稀世珍宝，恐怕出了这门立马就会被人抢夺。”姜恒可不信周老所说，在襄州城没人敢乱来？笑话，他昨rì才被刺杀！虽然因此捞了笔横财。
不过姜恒也知道，周老和叶磐当场点出他的身份，就是为了让某些人少动恶念，除非那些家伙自认有能力承受钮柒月的怒火。钮柒月的极端护短，在整个雾海州都“享负盛名”。
“切吧，老朽承诺让你赌二十次，此时依然有效。老实说，老朽也没想到这株地根赤凰药竟然还保存如此jīng华。赌石这点小钱根本是九牛一毛，无需跟老朽客气。至于珍稀矿母，无论你想要何种，老朽都会竭力寻获，作为地根赤凰药的兑换。”周老显然很满意收获，也很想看看姜恒对石脉之学有多深的造诣。
石脉之学，周老在雾海州也算是大半个权威，否则的话不可能仅有他肯定地根赤凰药就在这个摊位。毕竟当初散布消息的人只说叶家石坊新的元石粗胚之中蕴含稀世珍宝，根本没有说明蕴含珍宝的粗胚是否标价出售，更没说在此摊位。要知道，许多被确认蕴含珍宝的粗胚都会被石坊的主人先行收取，而非置于石坊。这世界，哪有商人不重利益？
地根赤凰药没有被叶家收走，说明叶家之人极有可能没有察觉它在何处，或许根本就怀疑这批粗胚究竟是否存在这样一件罕世奇珍。
“石脉之学，我真的压根不会。”姜恒转念一想，但并没有解释，别人误解就让他们误解，这样还能增加自己的身价。意味着拜入七衍门之后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石脉之学，同样需要高深的修为做后盾，否则根本无法明悟其玄奥，也无法在如履薄冰的神奇道路存活。
姜恒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切第三块特殊石料，周老兴致盎然，明言要亲自动手开石。
指尖轻触，石灰滑落，小山形状的原始粗胚在不断缩小，很快由半人高锐减至不足十公分。依然没有丝毫的特殊气息泄出，许多人感觉姜恒这次或许看错。
然而下一刻，当周老的手指小心翼翼划开一道裂痕之时，剩下的石料突然彻底化为粉末如尘消逝。同时，一块漆黑如墨仅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物体出现在周老手中。看不出是金属还是木材，亦或是能量晶石。此物呈类球体，表面并不光滑，坑坑洼洼如星球表面，亦没有散发丝毫能量气息，但却给人极为古怪的感觉，似有着无比强势的吞噬力，撕扯着人们的灵魂。
它，仿佛要将所有人拖入那亘古的星域未知处。
诡异的感觉，除了姜恒之外，就连周老和叶磐这位在叶家地位甚高的石坊话事人都有些难以自拔，像是真要沉沦堕落进去。此物太过神异，简直就像微缩版的黑洞，异常可怖。
“这，这，这是......”周老第一个回过神来，却是怔怔地盯着手中之物，眼神之中布满前所未有的震骇和热切，极端火热的目光似要燃尽周围一切，将此物占为己有。它有着惊人的魔力，让周老双目涣散，难以自拔，好像在迅速丧失理智，像要堕入为魔，屠天杀地。
叶磐等人则表情呆滞无神，陷入沉沦，不能自己。这是一副诡异莫名的景象。
远处，许多人被这里吸引，纷纷赶至想要一探究竟，然而任何接近的人都瞬间无神。无论是纯粹观光的普通人，还是修为极深的不朽之灵，统统被那小小的球状物迷失了心神。他们呆滞无语，面容迷茫，立身原地不动，宛如雕像。
姜恒也发呆，却是惊呆。他惊讶地望着仿佛随时可能入魔大杀四方的周老，以及周围越聚越多的“雕像”，心底纷乱无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一刻，他是那么的想念黑阙。如果黑阙此时在身边，肯定会完美地解决这一切。而今剩下他自己，短时间难以适应。
“古巫炼体术，还是九苍之力，亦或是说两者都有？前者抵抗它的影响，后者渴望将之吞噬。尝试让九苍之力将它吞噬，这样应该能解救周围的人。”姜恒怀着忐忑的心伸手抓向墨黑球状物。他并不担心有人认识九苍之力，却担心周老突然发飙将他轰杀。
“轰！”
就在姜恒快要接触球状物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猛地倒推出去，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轰然作响，嘴角溢血。仅差些许，就能直接将摊位的叶家人的砸成肉饼。
“咳、咳、咳！”姜恒剧烈咳嗽着站起身，满脸凝重。周老虽然没有发飙，但姜恒也无法接触球状物，被直接弹开，那东西似乎在吞噬周老，或者要将其灵魂夺舍，说不出的诡异。
既然身体无法接触，那就外放九苍之力，让它自己进行吞噬。这样做虽然有些危险，但总比什么也不做强。就这样放弃，实在非姜恒xìng格。且球状物的出现因他而起，如果他就这么离开，放任周老入魔，令无数人沉沦堕落，他于心不安，有违他为人之道。
晶莹剔透的jīng光，蕴含几丝紫黑细线，如缕烟缓缓离体飘出，随后有些迫不及待地冲向那球状物。不受丝毫阻隔，九苍之力瞬间将之笼罩，强势渗入其中，旋即带着它极速冲入姜恒体内。眨眼没入，快若闪电，整个过程便已经完结，姜恒甚至都还没看清。
“这就完了？这么简单？”姜恒再次发呆，恍如梦境难以置信。等他回过神来观察体内却是骇然大惊，那球状物竟然悬浮在他的心脏旁边。不，准确地说是yù将融入他的心脏之中！
这一吓非同小可，周老仅将之放置手心就差点入魔，其他人更是只是望上一眼就陷入沉沦。姜恒虽然有古巫炼体术和九苍之力作为依仗，但他的境界毕竟还很低，不保证不会出事。
“九苍之力呢，怎么不见了？它将此物拘来，难道不是为了吞噬，而是想让其融入我身体？但究竟是为什么，到底是利是弊，这东西又是何物？”姜恒有太多的疑惑，越发怀念有黑阙在身边的rì子。它就像是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任何学识都无法难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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