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乌云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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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野的队员们欢度新年时候,驻蛟河的吉林省防军二旅四团的团长秦继业却是在摔盘子砸碗地怒气冲天二十多天前,他接到了老父亲请他派兵保护依兰镇秦家大院的时候,他考虑过如果真的依照父亲的要求,怕是将来在上峰面前不好解释。毕竟要调动一个连队以上的兵力去遥远的延吉跨防区去驻守,没有上司的同意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去了,以后同僚不会攻击自己以私谋公吗?还是先带封信回去,让小弟好好地呆在院子里别乱跑,绺子们应该不会去砸秦家哪个牢实的窑,以往不也没砸成吗。何况自己年前还给家里划拉了两挺机枪,又给延吉的驻军打了招呼,应该不会有纰漏的。
可是几天以后打东面来的消息让他如大冬天的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手足冰冷。秦家被胡子砸了窑,尽管家人都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家中辛苦积攒了两辈子的金银钱财却被人搜刮的干干净净,现在家中除了可以糊口的粮食和胡子带不走的田地以外,细软物件全都给胡子们或拿走、或分给哪些穷棒子了。老爷子派管家来报信的时候要死要活的说一定要他带兵报仇。
一连几天,秦继业都是在暴怒和烦躁中度过,这大过年的心情也没有好转,一定要把哪些胡子们抓起来全都给杀了。想到这里,准备就着拜年的由头,劝说自己的旅长同意派兵去剿灭哪些可恶的强盗土匪。本来这些土匪抢了金银跑掉就不好找了,可是这帮土匪不一样,居然大大咧咧地对老爷子说要咱家支持他们所谓的抗日,还公开地报出了所谓‘抗日义勇军四野游击大队’的号。好!你既然报了号,那我就派人去找你们的老窝。
与此同时,大连金州的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第二课,也就是情报参谋课的主任新井匡夫也是烦躁不已。一个月前,从朝鲜驻屯军司令部传来的一份情报公文,上面说明有一股来历不明的武装力量在昭和六年元月六日的晚上袭击了咸镜地区图们江防巡队的一个驻地,四十名皇军勇士被他们在睡梦中杀害,被夺走了武器弹药和装具。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杀害了东洋拓殖株式会社的一个调查员,将会社送给司令官林铣十郎的礼物全部席卷,大大地败坏了司令官阁下的脸面。这些人作案以后仓皇地逃过了图们江,潜入了吉林的延吉地区。据被他们俘虏后释放的帝国公民介绍,这些人有可能是从苏俄过境来的,人不多,十个左右,但是携带的枪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在袭击驻在所的时候听见的是冲锋枪射击的声音;身上穿的都是白色的伪装衣,虽然说的是中国话,但是武器和衣服显然不是东北地区的中民的一般装备和穿着。情报以肯定的语气说,这些人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打死四十个皇军后,他们无一伤亡,其战斗力的强悍,为所仅见。
接到这份情报以后,关东军情报参谋课的青年军官和情报专业人员认为是不太属实。开什么玩笑,这帮朝鲜驻屯军的同僚们也许和慰安妇们厮混地太久了,智商降低到了和女人吹嘘本事的水平。什么十个从苏俄过境拿冲锋枪的支那武装人员,也不动脑子想想,苏俄自己的士兵还在拿着比三八枪还落后的莫辛步枪呢,有冲锋枪装备中国人?还有,居然和四十个皇军勇士作战后无一伤亡?让谁相信啊?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些人抢了司令官的礼物,朝鲜驻屯军找不到他们,又不好向司令官交待,只好说这些人战斗力强悍,逃进了吉林,让关东军给他们擦。关东军和朝鲜驻屯军是以图们江划分防区的,这样说,当地驻屯军就没有责任去担当清剿的任务了。
新井匡夫当时听到情报课的人员分析这份情报通告公文时,也是怀疑其真实性到底有多大,也是赞同下面这些人员分析的。但是一个月以后,他改变了当初的意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前几天从奉天特务机关辅助官花谷正的口里,他听到了有关延吉的一个大地主家院被一伙土匪洗劫的消息,洗劫时动用了小炮。在延吉以往的土匪活动中,从没有动用炮火的例子,那么这些炮火就应该是那伙杀害了皇军的土匪所为。从时间和距离来看,可能性很大。那么也就是说,这伙人确实是来到了东北吉林。但是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员呢?还有,和苏俄有什么关系吗?
新井匡夫和花谷正在前天用电话交换了对这些情报的看法,而今天花谷正却通报给他一个更震惊的消息。处于吉林桦甸长白山边属于大日本帝国的后厂老金沟矿山也在前几天被支那人洗劫了,五个关东军派去的顾问和独立守备队招募的在乡军人矿山警备队全都被人杀死,矿山的设备全部不见,连楼房都炸平了。而这种做法,显然不是一般的土匪胡子所为了,带有明显的报复和泄愤的意思。
“八嘎,八嘎,这群无法无天的支那土匪。花谷君,请务必派人彻底调查,要求确认在朝鲜咸镜和后厂老金沟作案的是否同一伙人,我关东军精锐的鲜血不能白流。我明确地告诉你,满蒙是我大日本帝国的生命线,我们这些为天皇陛下奋战的帝人,一定要把这条生命线拿到手里。我关东军作战参谋主任石原莞尔君正在构思细化满蒙解决方案,在这个动荡的时间,任何一个火星或者借口都是我们需要的。最好能和东北的地方政府搭上点关系,那我们就有更充分的理由来发动我们已经准备好的战争了。拜托了。”
“哈伊。大佐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机构在吉林的人员已经开始收集这些人的情报了,只是还需要时间去落实详细的资料。这一点请阁下谅解。”花谷正在电话那头说。
新井匡夫放下电话后,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应该向关东军高层汇报。由于钿英太郎司令官回日本本土治病,现在主管司令部事务的是参谋长三宅光治少将,还有就是要通报给人称关东军智囊的石原莞尔少将,请他们对这件事作出决断。
客观地讲,石原莞尔是个战略眼光深远,思虑详精的学者型军人。同时又时一个视所谓日本皇国命运无比至上的狂热军国主义份子,是策划发动‘九一八事变’的主谋。早在一九二九年就已经着手全面进攻奉天的计划方案。对于东北当局的军、政、财、法,各方面都很熟悉了解。和东北国民政府吉林省主席熙洽都是日本陆士毕业,关系亲近。
听到新井匡夫介绍了情况以后,石原莞尔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新井君,目前我关东军正在准备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需要时间来详细完善方案和准备对付支那方方面面的人和事以及可能出现的外国势力干涉。你先前所说这是一个机会的话,我考虑到如果公开,支那政府方面肯定会往暴民和土匪身上推,而避免政府承担责任。舆论方面难以达到我们全面和张学良政权摊牌的目的。而且这件事情发生在吉林,所以这和我们希望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方式都有不小的差距。所以,我看这件事情能否这样处理:一是给吉林省政府发去通牒通报杀害我朝鲜驻屯军帝人的武装暴徒已经潜往吉林并在桦甸继续作案,对我帝国在哪里的矿山进行了洗劫和摧毁,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要求吉林地方出动军队清剿这帮匪徒;二是我们要出动在长春的独立守备队去清剿,恢复矿山的生产并长期在那里驻守部队以保护帝国的资产和吉长铁路的安全;三是要求我们在东北的情报人员大力追查这些人和苏俄的关系,防止支那的暴民和份子的联合。”

“嗯,石原君的意见很好。我看还要与独立守备队的司令官森连将军阁下通报,要他们做好出兵的准备。”三宅光治也对石原的建议表示了赞同。
吉林省政府的熙洽主席接到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发来的通牒后,吓了一大跳。一支山不显、水不扬的胡子武装居然去把后厂老金沟金矿给洗劫了?这支绺子是什么名号?什么时候从那里冒出来的?这日本人的通牒上介绍可能是苏俄派遣的特工。这老毛子一直是在黑龙江一带搞事,什么时候把手伸到吉林来了?如果真要是哪样,这日子就不好过了。日本人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已经扬言要出兵清剿,还要我派兵配合,眼下之意要是不答应将采取进一步的措施。说不定还要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安一个纵容匪患的罪名。他奶奶个熊的,真是麻烦啊。
招手叫来秘书问道:“省防军的部队离桦甸近的是二旅吧,去把电话要通,找他们的旅长王紹南。”
熙洽在电话里和王旅长讲了半个多小时,把个王紹南讲得脑袋在大冬天里汗流不止,口里一迭声地“是下电话后就听见卫兵在门口通报四团的秦继业团长来了。
“旅座,卑职向您请安来了。”
“哎呀,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见外了,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什么请安的话都别提。我让卫兵安排一席,大伙乐乐。刚才熙洽主席来了电话,差点没给我吃挂落。真是晦气啊。”
“熙洽主席又有什么指示了,难道过年间也不让咱们兄弟得闲?”
王紹南没好气地把熙洽转述日本人的要求说了一遍。这秦继业一听,马上来了精神。请求王紹南同意自己的四团执行这次清剿的任务。
“哎,我说继业老弟,这和日本人搅合的事情还是要慎重啊。不是我说你,你家和日本人也走得太近,这太招人忌恨啊。这帮胡子是该剿,可是你清楚他们的活动吗?别到时候吃不了羊肉还惹身骚。”
“家父说过这帮胡子只有三十来人。听你刚才介绍说日本人怀疑这些人是苏俄派来的,就算是在苏俄训练过的军人,三十来人我们还是能对付的。我打算亲自带一个营去。不是日本人还要出兵吗?加一块儿还怕对付不了这些胡子?”秦继业自信满满地说。
“你还真信哪是一帮胡子?三十多人能在一夜之间把一个矿上的日本警备队全打死的胡子我还少见呢。听说你家的院子被砸的时候人家就动用了小炮。我倒是真担心这些人是苏俄派过来搞破坏的,小心无大错啊。既然熙洽主席要求我们作出行动而你又要坚持带兵去,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但你一定要小心,既不能让胡子跑了,也不能让日本人随意地在哪儿祸害百姓,记住了?”
“是,卑职明白。日本人不过是要报复,也许有更深的目的,但我们是地方驻军,有责任保护地方官绅和治安,这一点卑职会把握的。”
“好,明白就好。你准备怎么样安排出兵的事宜。”
“卑职决定带四团一营去,这个营是我团装备和训练最好的一个营。以前也执行过在蛟河、敦化清匪的任务,对那里的地形熟悉。只不过这次如果和日本人在一起,怕是我拿不到指挥权。”秦继业也是担心在军事行动中和日本方面的指挥官尿不到一个壶里。
“咱东北到处都是胡子,一时半会是清剿不完的。万事以部队的安全为主,我们这些人如果没有了兵,那什么都不是了。部队带过去以后见机行事,一定要安全地回来。”王紹南强调说。
“是,卑职遵命。”
此后几天,日本关东军独立守备队司令部和吉林省防军二旅之间电报往来不断。日本人坚持要分兵合围,一鼓聚歼。不得已,王紹南同意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命令秦继业从蛟河、敦化一线向南压进,而日本军队将从吉林桦甸一线从西向东进攻。双方商定在三月一日,也就是中国农历正月十三那天会师在五道沟一带,彻底消灭这支所谓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四野游击大队”。
新年一过,四野的人马又忙碌起来。老金沟矿的物资搬运正在紧张地进行,这已经是第三拨了,连矿山上残余的铁丝网、电网都一星半点不漏地进了营地。不愿意参加队伍的矿工也释放了回家,倒是俘虏的十来个原护矿队员却要求留了下来。理由是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再说自己原先就是绺子出身,吃的就是卖命搏活路的饭,过除夕时看见四野的做派,觉得比在矿山上要自由舒坦。由于这些人没有对同胞犯过血罪,于是在张自和的甄别审查后,打散分开编入了队里的三个小组中。
现在,四野的队伍已经扩展到了八十多人,其中三个战斗小组有六十人以上,后勤小组将余下的人员全部编了进去,妇女、老头、孩子一大堆。拿刘辉武的话说:别看这些是385061部队,可是拿起枪来也够日本人头疼地,哪黄秋生和常田富都是山中猎户出身,黄家的俩闺女也能使枪玩炮,孤儿中几个十四、五的半大小伙带着‘少校’和‘黑花’也能看管个俘虏,放个哨守个家什么的。‘黑花’就是刘辉武自己从老金沟矿抓到的那只日本狼狗,如今正和‘少校’打得火热,估计开春后不久就要下崽子了。
唐明汉对战斗小组的分派是:许一山和陈天凤带第一小组共二十人;刘辉武和黄二虎带第二小组共二十人;李大庆和崔太植带第三小组二十人,第三小组也是火力支援小组;丁垒和韩光前两人干老本行,丁垒带黄小林为一组,韩光前带毕贵山为第二小组,都是干狙击的活。掷弹筒交给李大庆他们的火力支援小组。
这些天除了让老鲁的人马抓紧转运矿山物资外,唐明汉就一直苦抓队伍的训练和坑道的施工,由于几个专业矿工的到来,坑道进度很快。他预感到,日本人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届时自己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考虑到丁垒那边的弹药消耗,95步枪将不再使用,唐明汉自己和许一山、刘辉武、李大庆都拿上了三八马枪或步枪,这几支枪由丁垒从所有枪支中精选出来,除了射速以外,射击精度到还说得过去。唐明汉的手枪赠送给韩玉珍以后,韩光前坚持要将自己的手枪交给队长用,被唐明汉拒绝了。理由是以后总要熟悉使用匣子枪的,不如从现在开始熟悉掌握这种德国毛瑟盒子炮。
正月初五,张自和带着礼物由韩再功陪着去了一趟大石砬子。行前向唐明汉通报说:“唐队,你的亲事我就做主了,不管你心里乐意不乐意我这样的方式,但这韩家妹子必须尽快地进我们四野的门。你这边也要将鲁来相的人马留一段时间,我预感日本人不会对我们在老金沟的动作视之不顾,早做准备预防万一。”唐明汉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默许了张自和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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