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客栈遇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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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们只有六个人,而有八匹马?哪没人的马上驮着的是什么知道吗?另外你说其中一人骑的马是宝马?你怎么知道是宝马?”姜子恒是个很细心的人,对于动手前的任何细节都要搞清楚,这么几年的绺子掌柜生涯也把他的精明和细致给捶打出来了
“回大掌柜的话,那没人骑的俩马上面都驮着好像小箱子一样的物件,不大,但是拿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八匹马中间有一匹乌云盖雪,是日本关东种的大洋马。骑马的那人一看就象个当过兵的,马术好,腰板笔直,昂头挺胸的。还有一个中年汉子背上斜插着一把东洋刀。”
“奇怪,照你说的这样,这些人就不可能是跑商的,一是货少,二是马好,三是人不对。这些人是不是日本人啊?你听到他们说话了吗?”姜子恒疑心重,担心这些人的来路不明,劫了以后会有大麻烦。
“说话倒没听见,不过我的一个远房侄子在那家客栈里当伙计,我也去找他们了这几人晚上住的地方和吃的什么饭。听我侄子说,那几人都是中国人,说的是地道的东北话,住了三间客房,晚上没有喝酒,就吃的一般饭菜。”
姜子恒越发地谨慎起来,一来怕是遇到了同道的大绺子,看这几人的做派是小心防备,就知道是长期走江湖的,有几分绺子的做派;二来如果不是绺子的人马,哪十有是官府的人,同样也是不好惹的。真要是捅了大窟窿,那‘包一路’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看在眼里的肥肉,不去咬一口,心里总是不甘。姜子恒在盘算着怎么样既能劫来财物,又能免去麻烦。转着眼珠子思量了老半天,才把绺子里的几个柱梁叫了过来,咬着耳朵,嘀嘀咕咕地说了他的计谋。众人一听都不免喊好。
黄二虎在张自和的房间里,浑身上下地不自在。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自己等待胡子打劫的时候。心里有事,自然是睡不着,张自和看着已经睡觉的李大庆,又看着不知道作什么好的黄二虎,笑道:“二虎啊,别那么紧张。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你还是先睡一会,等后半夜再起来准备吧。”
“张叔,你说这胡子真能象唐队长说得哪样要来打劫我么吗?”
“我们走了这一路,应该有不少的胡子的‘踩盘子’盯着,这是免不了的事。不管是胡子还是小偷,我们唐队长都有办法对付的,你自己今后也要多功夫和打听消息之类的窍门。我们以后在江湖上还要遇到更加复杂和麻烦的事情,学会处理这些,才能好好地保住自己,明白了嘛?”张自和教导黄二虎说。
话刚说完,就听见客栈的一个伙计在慌张地叫道:“不好了,马棚走水了,快来人啊。”然后张自和与黄二虎就看见客栈后面的马厩冒出了火光。黄二虎一看之下,就想往外跑,被张自和一把拉住。
“等等,唐队长他们会处理的,我们要守住房间。”然后将睡得沉沉的李大庆叫了起来。
客栈伙计在喊叫的时候,唐明汉已经出了自己的房间,抽出别在身上的匕首,像只狸猫一样地贴着客栈的墙根,蹑手蹑脚地窜到马厩的附近看动静。
就看见堆在马棚外的干草堆上燃起了火,棚子里的几匹马都惊嘶不已。明亮的火光中映照着几个隐隐绰绰的几个人影,有一个正在解着自己的乌睢马马缰,准备牵走。乌睢马嘶吼着,奋力地蹦跃,竭力想摆脱被控制的缰绳。这边唐明汉还没动,那边就传来一声大吼:“大胆的小蟊贼,敢来偷我们的马。”
火光中,鲁来相单手握持雪亮的长刀,疾步从黑暗中跃出,反射着火光的刀锋直取偷马贼的双手。正在拉着马缰的哪个人一看刀子冲着自己来了,吓得赶紧地扔下缰绳,抱着脑袋往外跑。黑暗中不辨方向,居然好死不死地向着了唐明汉所在的位置。
唐明汉伸腿一扫,偷马人‘噗通’一声地摔倒地上,唐明汉接着就上前用匕首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一下就把人给打晕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又向着剩下的几个人冲去。
“溜子扎手,风紧快扯呼。”一个头目模样的小个子在狂喊着,招呼剩下的几个想跑。他们快,唐明汉更快,三两步地追上一个,一脚正踹,就把那人踹了一跟头,跌在地上;三两步又追上一个,虎扑上去一双铁手扭住那人的胳膊反别,然后一个肘击,又将人打晕;接着不顾地上的人,又追上快逃到客栈门口的一人,单手抓着那人后颈脖一捏,差点把那人给捏闭气。眼见的眨眼功夫,唐明汉就将三个偷马的人撩在地上哭喊痛叫。
鲁来相发现马棚起火,握着刀冲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见到马厩这里有人在牵马。怒喝一声后,提刀就向准备把乌睢牵走的一人手臂砍去。那人也是一个溜滑的贼头,听见喝声后,忙不迭地撒手转身就跑。还没有跑几步远,就被唐明汉给踹到了地上。
“怎么样?老鲁,天凤呢?”见几个人全部被打到在地上,唐明汉询问鲁来相。
“在政委房里呢,天凤小子精明,看见我俩出来后,怕政委房里有失,赶过去了。”鲁来相刚才也抓住了一个没跑掉的偷马人,此刻正拿着长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这时,客栈上下都惊动了,一脸惊恐之色的掌柜连忙把客栈的伙计叫来,把残余的火头浇灭,将倒在地上的四个人一溜地拿绳子捆住,绑在了柴房里,准备第二天早上送镇上的警察所。唐明汉见客栈里闹哄哄地,拉了鲁来相一把,俩人回到了张自和的房间里。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张自和关心地问道。
“就是几个小毛贼,想来偷马,抓住四个,剩下的跑了。”鲁来相大大咧咧地说。
“闹这么大动静,就是来偷马?那先前放火干嘛?”张自和不愧是老公安,一语就点中问题的所在。
“怕是还有后手,大概还是几伙人,反正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轮流地休息,集中地看守张政委的房间,马厩哪里也要关注。”唐明汉说道。
“大庆,去和客栈掌柜的说,把那几个偷马的人交给我们,问问是什么来路。要是掌柜的问起我们来,你就说我们是东北军司令部的秘密侦察队,是来调查日本关东军的。把他唬住就行。”张自和不放心那几个偷马人,一定要拖来审问一下。
等喧闹的客栈渐渐地平复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姜子恒带着十几个绺子里的柱梁和好手,悄悄地接近到客栈周围。
“怎么样?先前那几个去闹事的弟兄没有折损吧?”姜子恒轻声地问身旁的一个人。
“回大掌柜的,郝老三带着五个人去的,身上都没带家伙。就打算按大掌柜的计谋,先去闹腾一会,让他们以为过了关节,好在下半夜睡死。那郝老三自己和三个弟兄已经被客栈的人抓起来了,这会正捆在柴房里呢。”
“好,郝老三几个都没有在这柳树台露过面,就当一般的马贼被抓,都能赎回来。我们等那帮人睡死以后动手。先去对付那六个,不用管客栈的其他人。马要牵走,东西也要抢。”姜子恒这段时间不宽裕,过年到现在还在吃着老本,二十来人的绺子从通化跟踪唐明汉他们一直到这儿,就是想吃上一口肥肉。
凌晨两点,正是人睡觉最熟的时候,柳树台客栈的周围冒出了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客栈的房间。陈天凤在先前的有人偷马时,就一直没再睡觉,让鲁来相回到炕上以后,他就坐在屋里盘腿打坐,吐纳调息。呼吸之间,就觉得屋子外有悉悉索索的响动。

“哼,到底还是来了。打量着我们睡着了,这次不知是偷还是抢?”陈天凤心里想着,推醒了鲁来相。接着把身上的家伙全都收拾妥当,把门悄悄地打开一条缝,闪身躲在后面。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几步以外就看不见人和物体,陈天凤凭着耳力敏锐,听见了有轻微的脚步声向自己的方向传来。他屏声静气,估摸来人大约离着自己有三、四步左右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沉,躬身前冲,刺拳直捣对方,只听见一声痛呼,一个人倒在了地上。黑暗中,陈天凤也不管其他人,只顾对着有响动的地方冲去,犹如一只疯虎。
鲁来相被陈天凤推醒以后,十分恼火。心里想着“他奶奶的,这还让人睡不睡了。”听见屋子外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动,刀也不拿了,反正在这屋子里刀也舞不开,提着一把匣子枪就跑了出去。
张自和的屋子里,当陈天凤开始打倒第一个人的时候,李大庆和黄二虎就惊醒了,看着张自和还在睡觉,急忙地叫醒他。三人都把手枪拿在手中警惕地防备有人冲进来。
姜子恒带着五六个弟兄堵在了客栈的大门,一听屋子里开始有了打斗的声音,知道偷袭的机会已经丧失了,牙一咬,手中的枪一挥,“冲,全都往里冲,都不要开枪误伤了自己人,咱们三对一,把他们都扑了。”
唐明汉其实早在陈天凤开始动手前就已经发现有人在靠近客栈。他之所以没有贸然地出击,是想观察一下对方打算是用什么方式来偷袭自己。如果不动枪,那就好好地和他们玩玩;如果要动枪的话,那对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并不担心张自和、李大庆,这次出门他俩都穿了防弹背心,对一般的手枪还是有相当强的防护力的,而在屋子里对抗是用不上长枪的。
姜子恒的命令一发出,身边的几个柱梁都分头向张自和、唐明汉和鲁来相的房间里跑去。唐明汉一看对方是打算凭着人多,用肉搏的办法来袭击,不由心里冷笑,我来掂量掂量你们的斤两吧。拔出匕首,打开房间的门,和冲上来的人斗在了一起。
这时,张自和三人所在的房间门被人用力地撞击着,门框上的土簌簌地往下掉,张自和大声吩咐黄二虎:“点灯,隐藏。”
还没等李大庆躲在炕头的箱子后,门就被蹬开,几个穿着黑衣服的汉子涌了进来,手里拿着绳索和匕首。刚从黑暗中进到灯光亮堂的屋子里,几个黑衣人愣怔了一会,就是这短短的一瞬,张自和的手中枪响了。
清脆的枪声传出的时候,姜子恒心中一颤,他并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胡子。相反,在他入绺子挂柱的五六年间,从崽子到掌柜,从没有下命令杀过一个人。绺子间的火并也没有经历。除了绑票威胁割耳削鼻以外,手里还真没人命血债。即使‘包一路’在这条官道上吃客商的时候,也是不赶尽杀绝,总要留对方一条命。这也是老掌柜的看他仁义,能拢得住弟兄的长处。此刻的枪声,让他明白了今晚的事可能不好办,怕是不顺手,心一横,抬腿就往客栈物资里跑去看究竟。
还没等姜子恒进到客栈里面,他就突然感觉后脑勺上顶住了一根冰凉凉的东西。“站住别动,不听话就打穿你的脑袋。”
唐明汉先前看见姜子恒几个在门口麋集的时候就想动手,但是对方的人还是太多了,怕被缠住。这会见姜子恒把人手分派去屋子里,剩下一个人拿着枪在门口,就想着先把这个发号施令的土匪头子控制住。恰好姜子恒自己向客栈里跑来,趁他没注意后面,轻步上去用枪顶住了他的头,然后下了他的枪。
姜子恒在自己被枪顶住的一瞬,身子发僵,思虑电光火石。“完了,自己来这里是打劫的,现在倒好,被人家用枪顶住了。不用细想,这身后的人肯定是个老手,不听话可真的是要血溅五步、横尸当场了。”
“三老四少,我姜子恒认栽了,你把枪放下,我保证不反抗就是。你要打要杀地,先放个话。”
“挺硬气的吗?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多为难你,叫你的人都住手投降。看在你们没有动枪火杀人的面上,我也可以不杀你们,放你们一条活路。”唐明汉命令姜子恒把他的人都叫停手。
无奈之下,后者朝着客栈屋子里面大喊:“‘包一路’的弟兄们,我是姜子恒,大伙都停手吧,人家都有准备,我们今儿是栽了,大伙听人家的处置吧。”说完以后,自己就双手抱头地蹲在了地上。
不大一会,鲁来相和陈天凤来到了唐明汉身边,“队长,屋子里的人都住手投降了,张政委请你进去。”陈天凤对唐明汉说道。
把姜子恒押进客栈的房间,就看见黄二虎、李大庆两个手里端着枪在看管姜子恒的人。“政委人呢,刚才响枪是怎么回事?”
“张政委开的枪,把闯进我们房间的一个土匪打伤了,剩下的三个被鲁大哥和陈天凤给制服,都困在我们的房里呢,政委正看着他们几个。”李大庆向唐明汉汇报说。
“把人分开看押,我住的房间和老鲁他们住的房间都关上人,里大庆和黄二虎一人看住一个房。天凤和老鲁把剩下的人都押到老张的房里,让政委审问。”
这次晚上偷袭的‘包一路’绺子共二十一人。先前在郝老三的带领下偷马时就被抓了四个,这次分路偷袭不成,绺子上下在姜子恒的命令下又都举手投降,十七个人除一个在进张自和房间是被枪打伤了大腿,余下的全部失魂落魄的做了唐明汉他们的俘虏。
唐明汉这时才仔细地打量这些打自己主意的土匪绺子。只见他们衣衫褴褛,大多数人脸上都是饥寒之色,无精打采地样子。不少的人在凌晨的寒风中吹得久了,抱着肩膀在打着哆嗦和寒噤。二十余人,身上只搜检出了九把短枪,其余的就是砍刀、匕首和绳子之类的东西。而那九支短枪,也是五花八门的,有俄国的七星子转轮;有大沽制造的小号匣子;有日本的南部手枪;甚至还有装铁砂的土手铳。唐明汉撇撇嘴,心里想到这是一伙穷到家的绺子。
“你就是‘包一路’的大掌柜的,是叫姜子恒吧?”张自和今晚在房间里开枪击中一个首先冲进来的土匪,这也是他拿枪以来第一次冲着人开枪,看着中枪的那人抱着腿在房间的地上嚎叫时,心里还在咚咚地剧跳着,直到这会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我就是,今儿晚上这些事情是我‘包一路’做的,我瞎了眼,冲撞了大爷们,失手了就认栽。你们要打要杀地由你们,只有一条,就是不要把我们交给官府。”姜子恒呛声地说道。
“呃,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们交给官府?在我们眼里,官府什么都不是,我们自己有自己的规矩,说说,今晚这事怎么了断?”张自和追问姜子恒。
“要钱没有,不然就不会来打你们的主意;要命的话,就请拿我姜子恒一个人的命去,和我的弟兄们没关系,请几位大爷成全。不过在我受罚以前,能否告诉我你们是哪路神仙?就着几个人敢走这条道?”
“我们的来历告诉你也无妨,天下的道我们都敢去。我先前就说过,看在你们没一上来就动枪火的面上,我们不会杀你,但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说对了路,我们全放了你们,要是不对的话,难免你要受罪了。”唐明汉谈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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