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结交曲中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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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司汤达语:在这个年头,大家都想把合法的权威扔进丑恶的粪堆里。
戚阳磊看见这样的经典话语,当然是立马摘抄于笔记本中,以备后用。这好似古时候地主的账本,一条一条的“工整”排列在一起,最前面是序列号,跟着就是说这句话的人名,紧跟着或是书名或是说那句话的时间与场景,最后备注里面,才是那句震惊过戚阳磊的话。无奈专攻了文学而忘了文字,字的形态气象万千:有似蚯蚓者,下一刻向何弯曲就连蚯蚓也不知道;有似蝌蚪者,一团一个黑疤,像是树的枝干被砍后留下的见证;有似蚂蚱者,脚多,而且下一个跳跃的方向,无法考证;有似蚊子或蚂蚁者,放大镜看过半天,五脏六腑也毫无可查,肚里的汤汤水水想怎样流便怎样流;有似人者,虽然站得高大,可怎么看都觉得畸形,要么水土不服,要么便是被气候所赐;有似……哎,他妈的写的字的形态太多了!
从戚阳磊的字来判断,他可以做的职业太多,这让肖墙、东非、杨叶林者等好生难受。戚阳磊毫不含糊的可以成功的做到以下几种行业:医生,厨师,政府官员,老总——有此四种,一辈子可以不求人咦!
司汤达又语:一个蜉蝣在夏季一个长昼里,早上九点钟诞生,晚间五点钟死去。它怎样能够了解“夜”这个字的意义呢?
戚阳磊自从看见了司汤达这两句话,就经常教育我们,弄得肖墙等人很不好意思不感谢戚阳磊的再教育之恩。第一句话虽然不是戚阳磊最喜欢的最经典的话,也毫无多少哲理可言,可是当放到很多“这里”的时候,它就有“哲理”了,所以古人说“哲理”的时候,都是放到“这里”来说的,不然就他妈的一篇废话。
有意思,东非说。
第二句,亦不是戚阳磊最珍贵的,可是这句话他说的频率却是出乎意料的高,虽然这句话他就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说,有些经历不到的事情,是无法真正的体验到那件事情的快乐、忧伤、或者疼痛下的真果。比如说爱情,这是戚阳磊说的。
格言之后
总能看见林林总总的
太阳
或许热度之后
才能深刻的领悟到
文字的体温与力量
2
当东非认识了本班的杨叶林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起来。认识一个班的同学不容易,东非是在大一的下学期,才把这件事情做完。听说大学里不上课的人挺多,一学期见不了几次,足见大学里的沟通是多么的困难。杨叶林住在隔壁,要说知道叫什么名字,这到容易,可大学里的第二沟通困难就是,彼此都有自个儿的事要做,认识一个人是需要缘分的——认识一个男人也需要缘分。
杨叶林狂热于音乐。狂热,不同于喜欢,喜欢就只是爱好而已,不把它当成生活的全部,至少不当成生活的大部分。而杨叶林和东非,这一点在艺术上的共同执着,让他们身处一个班而感到荣幸——尽管已经有一个学期错过了荣幸。东非对诗词的执着,杨叶林也是知道的,而更让两人都荣幸的是,东非会笛子,杨叶林会吉他,既然都是乐器又都在艺术方面很有追求,所以很自然的他们就走到了一起。
合作写歌。说干就干了起来。
东非写词,杨叶林谱曲,然后两人演唱,嘿,有意思。说好就开始行动,十分钟后,东非就拿了一首词过来,杨叶林一下就楞在了污染程度较高的宿舍里,一下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惊讶,此时杨叶林估计心里在嘀咕:“靠,这么快,按你这个速度写词,我还怎么混,谱曲可不会这么快的。”表情上立马缓和了过来,“这么快就写好了?”
“这不是很快呀,呵呵!我写什么诗之类的都比较快,”东非顿了顿,感觉这样单调的话语起不到什么效果,于是接连说道,“不用怎么担心,你做完了这首曲我再给你别的,要不我先多写几首,你选最有感觉的作曲也可以,怎么样?”
“好的,那你先给我几首,我看看我怎么做,不过作曲我还真的不太会,就是喜欢弹吉他而已。”根本也就没做过曲的杨叶林边说边看了东非的诗句,说实在的,还是挺有高兴的,挺有感觉的诗文啊!东非一听完了,只是喜欢弹吉它,到作曲的水平还远着呢,于是也没报什么希望,反正写好了诗给他就成,别的不用考虑。
“那好,你先忙你的吧,我们一起做成功了,再考虑以后的事情。”说完东非就退出了宿舍,回到自个儿的宿舍里看书了,不到半天,东非又同时拿了好几首诗过去给杨叶林,他对诗文也不解释,他相信杨叶林的水平,虽然不会写诗,但好歹好诗差诗大致也能分别,这就如同没吃过猪肉也还见过猪跑——其实大多数人是没见过猪跑的,猪要真跑起来了,猪的主人整个儿都能郁闷死,但却绝大部分人对都吃过猪肉——于是这俗语应该改为:我没见过猪跑也还吃过猪肉。也就是说,现在大多数都写过几句现代诗的句式的文字,于是便光明正大的说,我会写诗,不管那能不能叫着诗,人家自个儿定义成诗了,就得承认他人的劳动成果与自尊心成果。看来俗语含义的转变,还真的是不无道理的。
杨叶林看罢这些诗文,觉得那首诗都很适合谱曲,心里陷入了无端的麻烦,一直在暗暗的骂道,怎么就这么能写呢,好小子,写词那么简单,当然是你快了,不过转念一想,好想其实写词也不容易的,只是谱曲确实比写词要难点,七个阿拉伯数字在那儿跳呀跳的,怪就怪音符没有汉字多,写词可以随心所欲用所有汉字,而作曲却大不相同,跳来跳去,还是七个数字。
这一音符与汉字的差异,让艺术走入了两难的境地。半月之后,一首曲子都还没出来,一问便知,原来就是可能性太多,普这首歌的时候,一下想到了那首估计比较适合,那过来一试,忙上半天。看来汉字与音符的差异的确太大,急需相关专家调整,以解决当代歌手的燃眉之不平衡。
一月有余过去了,还是一首曲子都没出来,本来比较着急的东非,现在也不急了,于是便安慰杨叶林道,“这他妈的曲子是不太好普,你现在就拿一首来普,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先不管好坏,整个儿出来了再来修改。”不懂音律的东非,却不知音律的重要性是多么的大,没有全程的把握,就无从谈起,还以为作曲就像他写诗,只要有了第一句,第二句的出产那就是有所把握,虽然在写之前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主题,但写完之后,就知道有什么主题了。况且东非还忽略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是东非的词,限制了杨叶林的曲。
杨叶林辛苦了一月多,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本来也就够郁闷的,加上一着急,再加上一性急,外搭东非的不知音律再一口急——一人同时“三急”了一下,没好戏也有好矛盾了。
两人口角上的争议,导致了在艺术上的分歧。“你不懂,谱曲其实很麻烦的,不仅仅要想好流畅好听的旋律,还得转化成音符,还有他妈的和弦什么的,虽然周杰伦可以一星期写一首歌,可我不能跟他比,也不能跟你写词比。”东非看出了杨叶林的不高兴,本来是没什么的话语,可现在杨叶林的表情,就好似奔流的水,在河面遇到了横栏的树,恰好树皮的纹路对不上脸皮的纹路。
于是东非就借故说还有点事,不用着急,你先忙吧。慌忙退身而出,回到自己同样污染程度较高脏乱不堪走路还要找下脚的地儿的宿舍,三越两跳的,拿起扫帚,狠狠的把宿舍收拾了一番。
3
唱一首动情的歌
附带上抽搐般的表情
给自己的心
这样那样的小河
便在川流不息中
抵达地表上流浪的脚印
到了大学的第二学期,大学里面的新鲜劲儿便也就过了,第一学期因为大家都新鲜,所以课较少,所以就都在这一学期补偿起来。教务处能做出这样的安排,的确是用心良苦,第一学期们的老师见了这些课的安排也爽,可不爽的感觉也都会在第二学期重新找回,“嘿,总是素质教育是不行的,就业率也低,考研率也上不去的话,就啥也没有了,所以老师最会的就是抓考研率。”一想老师都抓考研率也是有原因的,谁叫就业率难呢,而考研率只要上课死板些,填鸭式的把那些过时的知识一遍遍的教学生,考研率自然能搞起来,而就业率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样上课训练不出学生的工作能力,但假若上课轻松些,又觉得老师的威严有所降低,没尽到老师教书育人的目的。所以凡是不是太好的大学,定然是把考研率排在第一,就业率是他妈的名牌大学的事。

肖墙忙来无聊,可又找不到什么事做,课程太满,一上课便就是老师那不容侵犯的表情,不好生克服一下,还真不容易上完一节课。肖墙戚阳磊一个专业,所以公共课和以后的专业课,其实都是在一起上,跟一个班没什么区别。两人坐在一起,天与地是有得聊的了。肖墙又偶尔跟自个儿宿舍的坐一起,所以就把戚阳磊也一起拉过来,不多几次,大家也就熟悉了,大家在一起聊得最多的,不外乎就是我们珍贵的高数老师。凡珍贵者,自然是难得之物。高数老师者,有夫之妇,三十有余,体重初略估计在180公斤左右(肖墙和整个宿舍讨论了好久,终于得出了用公斤比用千克好),左边嘴角上扬,酷似房顶的屋檐突然被风掀开,但却一直落不下来了,面部表情十分地道,不笑挺吓人,一笑更吓人。牙齿参差不齐,估计牙齿们偶尔都在报复高数老师,学了数学,也不把排列组合用在我们身上,于是就在吃了饭之后,任牙垢重生,不到多时,就“黄袍加身”,荣登大雅之堂,丝毫没有愧疚与畏惧之色。
肖墙同宿舍的卧谈会,焦点最多的便是这高数老师了。3号床的郑阳,是高数课代表,大家经黄鑫提议,然后大家再同意,郑阳名正言顺的成了高数老师的姘头。郑阳万般推脱,说肖墙最合适。肖墙傻里傻气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一不明正,二不言顺,你这不是课代表吗,有足够的机会接触高数老师,而且以后你得多讨好讨好高数老师,确保我们的高数顺利通过。”郑阳听了正要反驳,黄鑫等好几人表示非常同意,惹得郑阳有苦说不出,说出来了也马上被肖墙等五人马上驳回。
除了高数老师比较有谈资之外,其余各老师均没有这样的点击率,大凡学生在上课时都在睡觉,肖墙宿舍的同学们还是好学生,经常积极占座,坐第三排。肖墙上大学不久,便总结出了经典的“座位理论”:第一排最好不坐,万一想睡觉了,第一个被老师发现,免不了打扰老师上课的雅兴也打扰自己睡觉的雅兴;第二排留给比较积极的女生们,女生坐在前面,一是起到提神的功效,一是多看看美女,为找对象做好准备;第三排如果能占到便坐,不行就坐第四排或者第五排,坐前几排,能表示你是一个比较积极用心学习的人;后面的座位便不用说了,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以肖墙和戚阳磊为首的几个男生,当然义无反顾的坐第三排或者第四排,一边上课一边激昂指点各个女生,好不有趣!
听说有一大学的教授曾在公共场合发表过如下激烈的演讲:以前说“无知无畏”,现在却是“无知才无畏”,许多企业把××省技术监督局、科委的人请来吃一顿饭,喝一点酒,他就给你签个字,再把我们这些教授胁迫到那里去,给你盖个章,然后就是“填补国内外空白”、“国际先进水平”,写论文动不动则是“国际领先水平的研究成果”、“首次科学发现”等等,这都是目前非常严重的问题!作为一个大学教授,我深深地为此担忧!这不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领导无知,是他们倡导了这个主流。我知道在座的处长或老总日子很难过,因为你们不写这样的报表,就拿不到钱,项目就得不到批准。教授也同样如此,天天写报告,而不是在实验室静下心来好好搞研究,这是很严重的!同样也是很痛心的……”
这教授口气好不大方,接着又评点我国中小学的教育,就是听话,老师管干部,干部管同学,孩子们都学会了成年化的处世方式。学校老师指引性的强迫学生去做好事,做过好事就是好学生,没做过或者表现平平,则没戏。上次电视上就曾经播出,一个小孩得了个奖,主诗人问他最愿意说什么,他说:“我最愿意跟江爷爷说:我向你报告!”“江爷爷”是谁?这一切难道不是老师教的?!所以孩子们在中小学活得很累,到了大学就成了天堂——尽管天堂也不知道漏不漏雨,反正玩了再说,恋爱也是要谈的。
戚阳磊见到最后一句谈恋爱,顿时心花怒放,那种相识恨晚的激动表情,让东非以为“心花怒放”这个成语一下也找了个知音,心慌意乱的爬到戚阳磊的脸上,心领神会般、心心相印的心猿意马想入非非,陶醉在心急火燎又似乎心灰意懒或许又是心宽体胖的心安理得之中,心驰神往的心潮澎湃了……
东非肖墙都不敢打扰戚阳磊这一惊人的动作,肖墙见了这样的神情,全当是他自个儿过去的重演,所以也没怎么好惊奇,但眼看着自己的好友有如此动人的表演,就算是捧场也得站在义不容辞的地位讽刺两句,一是起到劝慰的作用,再者便是打击打击幼小又脆弱的心灵,使之在一次次的重生中变得坚强。东非者,虽然长久以来写诗的人的身份出现在各诸现场,但从面部表情以及推断的心理表情来看,对爱情的确是没有什么想法。于是乎,情爱诗人的东非,也一直就在自个儿的幻想当中写着诗句,于爱情本身不报丝毫幻想。
肖墙说:恋爱,谁先说真心话,谁就输——肖墙似乎在哪儿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于是借接过来一用。
东非说:真正的爱情就像幽灵,有很多人谈论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
戚阳磊说:不要轻易放弃,否则对不起自己。
肖墙亦如傻里傻气的说道:不要因为寂寞而错爱,不要因为错爱而寂寞一生。
东非沉重的说:暗恋是最好的哑剧,说出来可能会变成悲剧。
戚阳磊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我相约百年,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真不知道戚阳磊这些句子是从什么地方去找到的。
肖墙拍拍了戚阳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去爱别人。哥们儿还是多想想自个儿吧!
东非没看戚阳磊的表情,依然诗情画意一般的说道:只想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一路上,没有回头,只是偶尔,偶尔望看天上的云……
戚阳磊不卑不亢的不动神色: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我要逃离这一群狂欢的人们……
肖墙再次演奏:哥儿们呐,一段说来就来的恋情,如烟花般瑰丽绚烂,而转瞬即逝,只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悲情。肖墙这一番抑扬顿挫的说辞,虽然说得不是那么的动情,也没取到自己想表达出来的效果,三人本来是分开站在学校东侧的千佛山最顶上一个直径丈许的大石头上,各自望着一个方向,成120°的瞭望之势,这下东非都笑了出来,那三角圆也就破坏了。
于是乎,东非想了想,就装着很凄凉的样子说道:不是所有的爱都坚不可摧,不是所有的感情都经得起考验。王子与灰姑娘,永远只存在于童话中,可望而不可及,很美。但不属于你和我,很多事情,只有上帝知道……
戚阳磊眼看自己的戏要被肖墙东非二人弄黄了,于是大义凌然的说道:我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扶正你的倒影!
三人相视一笑,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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