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沙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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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的佛教之地岂容邪秽!希日巴喇嘛一时气血上涌。待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有些蹊跷,山民的话毕竟是传言,过于玄乎,不可全信。他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对那座牧兰坟进行了如下推断:
当地民间有配阴婚的习俗,牧兰年轻貌美,死后尸体必为一些人所垂涎,因而掘坟盗尸偷偷配了阴婚,他们怕朝廷追究,故意精心编造出一段吓人的故事来掩盖真相!
想到这,希日巴喇嘛阴沉的心一下子明朗了许多。他所顾忌的事情只剩下了一件,就是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塔敏查干沙漠中的幽灵洼。
想起幽灵洼,他有些迷茫,毕竟,蛇血红和那个叫梅荣的女巫师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赶在兴源寺开香之日前,一定要想方设法查明真相,袪除邪秽,荡去浊气,确保大吉大利。
但愿,那个幽灵洼是人们编造的一则恐怖的传说!希日巴喇嘛默默地祈祷着,并决定亲自重返一趟科尔沁沙地,深入塔敏查干大沙漠一探虚实,并借此实地勘查一下领地的疆界。
为了安全起见,他整整做了三天的准备工作,挑选五名年轻力壮的小喇嘛,每人配一匹健壮的骆驼,备足肉脯、干粮、水以及弓箭、刀棒等自卫武器。
第四天清晨,天下起了一阵小雨,空气变得湿润而清爽。希日巴喇嘛怀揣指南针,骑上一头高大的雄驼,动身启程,一行人涉过奔腾的养畜牧河,精神抖擞地向科尔沁沙地进发。
希日巴喇嘛顺着上次去的路径,直奔女巫师梅荣的家,试图说服梅荣做一回向导。令人失望的是,他们早已迁走了,只留下那个泥巴房蜷缩在茫茫的沙地中。
他们在沙坨子里找到了一个牧羊人,听说请他帮忙去寻幽灵洼,牧羊人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回绝,并随口说了一句:
“大青沟,百眼泉;幽灵洼,千丈冰”。
希日巴喇嘛闻之心里一动,梅荣的丈夫也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想不明白这“千丈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形容温度底还是果真有千丈的冰层?在这酷热的盛夏,可能吗?
看来,一切只有靠自己了。他们辞别了牧羊人,抓紧时间赶路。
走进塔敏查干大沙漠,众人一下子被异域景色惊呆了。放眼望去,沙坨子连绵起伏,海海漫漫,好似翻涌的江潮,摄人心魄。一些沙丘上长着芨芨草和沙达旺,冷眼看去,简直就像是一群脱了毛的流浪野驼,要多苍凉有多苍凉!
希日巴喇嘛在前边带路,众人排成一行紧随其后,骆驼们在大沙漠中如履平地,整整一个上午,始终保持着前进速度。天早已晴了,气温在不断升高,明晃晃的阳光炙烤着大漠,又潮又热的空气令人特别难受。
前面一座高大的沙丘上长着一人多高的茂盛的沙柳丛,希日巴喇嘛吩咐大家在那里休息一下。
置身于浩瀚的大沙漠,希日巴喇嘛觉得自已变得十分渺小,心里也就失去了几分自信。要在这八百里瀚海找到那个神秘的幽灵洼,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幽灵洼是真是假尚不可知,这般盲目去寻,何时能找到!
就在他叹气之余,一个小喇嘛指着前面惊呼:
“快看,快看!”
顺其手指的方向,前方大沙岭的边缘忽然升起一团莫名的云雾,呈青白色,形状好似烧开的水,不停地翻滚着,搅起一缕缕的雾气。大伙不由得慌了神儿,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云雾由浓转淡,向四周翻卷。不多时,一条黛色的大沟赫然跃入眼帘!
整条沟呈“丫”字形,周边是莽莽荒沙,景色异常清晰,可清楚地看到沟中高大的树木,几只野猴子在树冠上跳跃,成群的花花绿绿的大鹦鹉在沟上盘旋……从视觉上判断,此沟的长度至少在二十公里以上!
众喇嘛欢呼雀跃,如临仙境。那匹正卧地休息的带队大雄驼“呼”地一下立起身,兴奋地晃动着脑袋,仿佛眼前就是水草丰美的绿洲。
希日巴喇嘛暗暗称奇,他知道这就是沙市蜃楼。此前他曾见过海市蜃楼和沙市蜃楼,甚至在法库山修行时还见过山市蜃楼,但画面都过于缥缈,抖动的幅度较大,有点像雾里看花。而此番的景象竟然如此清晰,如此真切,实乃平生第一次经历。
他边看边琢麿:大沟清晰度如此之高,且又地处荒沙之间,说明此沟就在塔敏查干沙漠中,再从雄驼焦躁的情绪上推断,也许离这里并不遥远。因为骆驼是非常有灵性的牲畜,对沙市蜃景早已司空见惯,经验丰富的骆驼凭直觉就能判断蜃景的远近。这条沟十有**就是牧羊人所说的“大青沟”!
希日巴喇嘛又发现,在距大沟不远处,萦绕着一小团雾气,从中透出一道诡异的亮光。莫非此处就是正在找寻的“幽灵洼”?他有些紧张,不错眼珠儿地盯着。
蜃景跳动得越来越厉害了,颜色渐渐变淡,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又恢复了一片湛蓝。
希日巴喇嘛原本就是一个喜欢探险之人,曾探访过许多名山大川,神奇的沙市蜃景重新勾起了他强烈的**。他揉了揉看得流泪的双眼,拿定了主意,首先要寻找这条美丽的大沟!他跨上高耸的驼峰,大雄驼昂起头带队向前奔去。
路越来越难走,两天过去了,面前依然是荒沙一片。小喇嘛们一个个长吁短叹,意志坚定的希日巴喇嘛心里也产生了动摇。
第三天上午,情况有了好转,沙地上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沙榆,一簇簇沙柳火焰般地生长在沙丘上。甸子也明显多了,甚至还看到了泡子。天傍晌,他们终于发现了目标:一条举世罕见的大沟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沟一眼望不到边,足有一百米深,三百米宽,好似一条大翡翠,遗落在白茫茫的沙漠中。毫无疑问,这正是在沙市蜃楼中出现的那条沟。下到沟底,人们疑心走进了神话世界。
沟外,烈日炎炎,大漠热浪蒸腾,而沟底却是水气丰沛,清凉透爽。
这里绿荫繁茂,既有原始森林的气势,又有植物园的多姿。美人松、紫椴、水曲柳、黄波罗等名贵树木生长旺盛,大花芍兰、百合、鸢尾、野芭蕉等花卉竟相争艳。
动物则是更加珍稀,青羊、梅花鹿在溪边喝水,紫貂、秋沙鸭、野鸡在林间追逐,长有四个翅膀的大蝴蝶鸟在花间翩翩飞舞。
最为奇特的是大沟里的泉水,这一眼,那一汪,不计其数,汩汩地翻着水花。清澈的泉水或汇成潭,或流成溪,或飞成瀑,水中鱼儿嬉戏,水边芳草鲜美。
“大青沟,百眼泉”这明明认证了那个牧羊人所说的话。此沟分明是大青沟!
面对着神奇的大沟,希日巴喇嘛惊喜中多了一丝担忧:“幽灵洼,千尺冰”难道,这茫茫沙漠中果真隐藏着一个幽灵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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