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腥的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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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苍凉枯燥的大漠孤旅一下子来到了仙境般的地方,众人恍如隔世,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奇与畅快,人畜痛饮甘泉,欣喜若狂。
希日巴喇嘛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从行程上判定,大青沟尚在自已的领地之内,他为拥有这样美的风景而兴奋不已!
由于锡勒图库伦旗的喇嘛饮食可荤可素,不必遵守那些清规戒律。众人于是射鸡捉鱼,架火烧烤,饱餐一顿后,意犹末尽,继续在沟里玩耍。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沟中的蚊虫开始肆虐起来。大家无奈,依依不舍地撤了出来,在沟南五里远的一个甸子中宿营。
小喇嘛们捡来许多干枯的沙榆枝子,架起了一蓬篝火。连续在大漠跋涉,大伙早已身心疲惫,倒在地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希日巴喇嘛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约摸二更时分,火焰渐渐熄灭,他隐约感到有一阵恐怖气息弥漫过来,骆驼们纷纷站立起来。
他微微睁开双眼,不禁大吃一惊:四周沙丘上有许多蓝绿色的小亮光在晃动,细听还有“沙沙”的声响,就好像一大群虫子在纸上爬。不好,是沙漠狼群!他本能地跳将起来,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弟子们。
众人惊慌失措,赶紧寻找家什应战!
希日巴喇嘛深知沙漠恶狼极其凶残,夜里不幸被狼群包围,那是很难逃脱魔掌的。如果应对方式不当,很快就会被狼群扯成碎片!
他提醒大家千万不要乱了方寸,放下毫无用处的刀箭,赶紧动手从附近的枯榆树上折干枝,重新燃起篝火。
狼越聚越多,足足有三百多条,它们惧怕火,不敢靠前,在周围沙丘上幽灵般的游动。只等到柴火燃光,便要共亨这道难得的丰盛大餐。
幸好树枝充足,三个多钟头过去了,火势一点不减。狼群似乎失去了耐性,随着一声尖厉的嚎叫,开始一步步地向火光逼近。奇怪的是,它们在东南方向留下了一个大缺口,好像故意让开一条出路。
小喇嘛们不禁暗喜,准备着要从东南方突围逃生。除那头带队的雄驼外,其它骆驼打着响鼻,也跃跃欲试。
希日巴喇嘛冷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情况愈发危机,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狼群,这样熬下去不知它们是否会真的进攻,而从缺口处突围又不知能有几分把握?
犹豫中,他伸手扯了一下缰绳,出乎意料的是,大雄驼纹丝不动。他又用力拽了一把,依然如此。
希日巴喇嘛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严令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只管往火堆里添柴。
外围的狼群虎视耽耽,继续保持着高压态势,氛围越来越紧张和恐怖。此刻,一个名叫“嘎达”的最年轻的小喇嘛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猛地跃上驼背,呼喊着夺路而逃,人们哪里拦得住。一小部分恶狼迅速追赶过去。
不多时,从东南方传来一阵狼嚎声,一阵紧似一阵,非常瘆人。大伙惊骇万分。希日巴喇嘛料定凶多吉少,不禁仰天长叹!
彤红的篝火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狼群始终没有机会得手,拂晓时分,才悻悻地撤去。希日巴喇嘛带领剩下的四个弟子,匆匆离开甸子,前去寻找那个贸然出逃的小喇嘛。
刚走出二里多远,一阵东南风夹杂着一丝血腥味迎面吹来,大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当走下一道沙岭后,突然步入了一处凶险之地。但见四围环绕着高大的沙丘,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大漏斗中,地上血污狼藉,到处都是骨头和沾着血的骆驼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呛人。

众人惊得毛骨悚然,跳下驼背认真查看。地上还散落着许多发白的陈旧骨头,有的已被沙土埋掉大截,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屠宰场!扯碎的衣服和残剩的骨头告诉人们,那个可怜的小喇嘛和所骑骆驼皆遭遇不测,变成了狼群的腹中餐。
奇怪的是,人在这里的声音变得很大,几个小喇嘛同时大喊一声,声音“嗡嗡”地在头顶回荡,就像是从大音箱中发出的声响。
希日巴喇嘛好生纳闷,他联想起昨晚嘎达逃跑之后的那一阵阵的狼嚎,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昨晚遭遇的狼群好生狡诈!
它们之所以在紧围之下忽然打开一个大缺口,就是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引诱猎物从这里突围,然后将其追赶到那个死亡陷阱。人畜一旦被逼入大漏斗形的地方,狼群便围在上方的沙丘顶上冲着下面齐声啼嚎,充满恐怖的巨大回音很快会将猎物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从而丧失了抵抗能力。狼群瞅准时机,扑下沙丘,展开疯狂的杀戳!
对惨死的弟子,希日巴喇嘛内疚不已,心如刀绞般的难受。骆驼们低垂着头,嗅着同伴的尸骨,不安地喘着粗气。
走出死亡之地,领头的大雄驼立在沙丘上,迟迟不肯离去,它在悼念死去的那匹母驼。希日巴喇嘛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坐骑,心中感慨万分,正是这匹有灵性的骆驼在生死关头拯救了自已的主人!
嘎达的死亡在大伙心中投下了一片阴影。何去何从,希日巴喇嘛左右为难。然而,大青沟的突然出现如同一块巨石呯然坠入心湖,使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从沙市蜃楼上看,那道神秘的亮光就在大青沟附近,如果真是“幽灵洼”,应该离此地不远,那可是一处神鬼莫测之地呵!
希日巴喇嘛心里反复权衡着,既然萨满巫师梅荣能够平安出入,自已的功力并不在她之下,相信进去后不会有多大的妨碍。
想到这,他将牙一咬,心一横,不入虎**,焉得虎子。他要亲眼看一看这个被人们传为神乎其神的幽灵洼到底神在哪里,邪在何处。
灵儿爹讲得口干舌燥,我们听得入了迷。他“咕咚”一声干了一大杯凉茶,正要继续说下去,忽听门外有人在呼唤。细听,是父亲在喊我。
原来是奶奶病了,想我,睡不着觉,让我回去陪伴她。我和灵儿全家人随父亲前去看望。
一进门,母亲正在奶奶的头顶上烧信封,用来叫魂。奶奶信迷信,白天去东园子摘豆角时,看见一个小旋风跟在**后面,很害怕,她认为一个旋风就是一个阴魂。于是加快脚步。可是她已年逾七十,还裹着小脚儿,哪里跑得动。
不一会儿,小旋风就追了上来,绕着奶奶转了一圈儿远去了。奶奶大惊,撇下篮子,颠着小脚儿,一口气跑到家,人已累的散了架子,夜里就喘了起来,要让我做伴儿。
见到我,奶奶很高兴,把我拉到身边,说我比原来壮实了,并连夸灵儿娘会伺弄孩子。直把灵儿娘说得眉开眼笑,她见奶奶的病情不重,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准备回家。奶奶说:
“大人回去,把小丫片片留下,明个儿赶早去采药引子。”
奶奶说的药引子其实就是七色小石子,按她的说法,必须由一对童男童女在太阳出山之前采回,方可下药。灵儿娘笑着答应了。
当夜,我和灵儿分左右陪伴在奶奶身边。奶奶很快就打起了香甜的呼噜。我忽然想起棚顶上的那幅几乎已忘记的美女画来,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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